‘你走,我忙’这句话轻松地就将方宇成拒之千里,也把自己逼入窘地。
她怕想他,没日没夜地上班,让自已忙个不停。
内镜室里每天有很多的病人,一号难求,托关系找熟人。
这天,齐楚妍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小齐老师,我是夏雨荷。”
“夏雨荷?”好久没有联系,这突然的电话让齐楚妍很惊讶,连忙又问:“好久没见,你还好吧?“
“还好,我现在改行了。”夏雨荷的状态很好,齐楚妍从她在电话中的语气感受到了。
原来,自从夏雨荷离开医院后,她开了一家宠物医院,随着效益的增加,逐渐从开始的茫然到现在的庆幸,人也精神不少。
告别了护理艰辛的工作环境,此时的她应当说是春风得意,事业小成。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老客户,这几天在滨江附院住院,约的胃镜排在了两天后,想提前做,你看?”夏雨荷在电话里略显生份地说了又说。
齐楚妍本来也怕自已闲下来,毫不犹豫地就应承了,尽管很疲惫。
“这样,雨荷姐,你让她下班后来找我,我加班给他检查。”
“那太谢谢了,我马上给他说,”电话中随即传出她爽朗的笑声来,丝毫看不出那件事对她的影响。
病人很准时,夏雨荷陪着他一起来的,短发已经齐到披肩,一席工装,胸前印着‘爱家宠物’橄榄色的字样,一看就知,才从岗位上下来,还没来得及换装。
“小齐老师,辛苦你啊,”还没等齐楚妍开口,夏雨荷便热情地说道。
“看,雨荷姐客气,见外了。”
这位病人叫邓仁和,可能是觉得齐楚妍年纪青青,似不放心,悄悄地递给齐楚妍一个牛皮信封,恭敬地说道:“害老师加班,辛苦,请给我做仔细点。”
齐楚妍一时不知所措,这是一个红包,不收,病人肯定不放心,会担心自已被敷衍,迟疑了一下,尽管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不好受,她还是接过来,装进了袋。
很快,检查做完了,不一小会儿,病人便舒醒。
齐楚妍将内镜下所见,告知邓仁和:“火山口丘样溃疡,情况可能不太乐观,己取活检,明天可知结果。”
邓仁和频频点头,也不知听没听懂。
一直候在外面的夏雨荷,看见齐楚妍一行出来,迎上来对齐楚妍道:“小齐,你去换衣服,我等你。”
齐楚妍与她交待了几句,便离去。
夏雨荷预感情况不妙,把邓仁和拉到一旁。
邓仁和本来也没觉有什么事,被夏雨荷这么一关心,顿时紧张起来,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只盼明天早点取病检结果。
齐楚妍耽搁没几分钟,便下楼了,在住院收费窗前,她将牛皮信封拆开,共计600元,全部打入了邓仁和的住院帐户中。
天际尽墨,霓虹闪烁。
齐楚妍与夏雨荷这对姐妹在夫西河畔吃着小吃,一个淡笑风声,一个触景情伤,一个在说,一个在听。
“我之前在医院,一级护理不到三十元,包括打针、输液、抹身、剪指甲……,现在还是干这个,全套下来1500元,幸好出来了。”
齐楚妍很吃惊,一幅不相信的样子,“不可能。”
“谁骗你是这个。”夏雨荷怕齐楚妍不相信,用手比划了个王八状,振振有词,又道:“记得上周,一条阿拉斯加拉肚子,输了点抗生素1800元。”
齐楚妍惊叹不已,“你这是暴利。”
“不是暴利,是劳动所得,要不要跟我干?”夏雨荷洋洋自得。
“跟你?”这句话没把齐楚妍噎住,“收入是高,但让我去还是不伦不类,算了,有些东西不是只用钱来衡量的。”
夏雨荷见她没兴趣,只得打住。
“好久没见方主任,他忙啥去了?”夏雨荷天一句、地一句地说着,不知怎么触及了齐楚妍敏感的神经。
“他女朋友回来了,”说这话时,齐楚妍望着夫西河畔,心里酸酸的。
“陈琪回来了?”夏雨荷意外的表情让齐楚妍更意外,好奇心驱使着的她,陈琪是何方神圣,竟让自己如此不堪。
“你认识陈琪?”
“谁不认识讶,陈忡恺院长的女儿,方主任的女朋友,”夏雨荷全然没有察觉到齐楚妍的失落与伤心。
“他为什么有女朋友,又要与我交好?这不会误会?老师他竟是是这样的人?”齐楚妍心中在流泪。
看来喜欢上方宇成本身就是个错误,爱上了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
此时,她觉得方宇成好陌生。
人累,心更累,可生活还得继续……
翌日,上早班的齐楚妍被通知去医务部。
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她被投诉。
在办公室,秦俊杰看着她瘦弱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痛,关心地说了一句,“小齐,要加强营养啊,风都吹得倒。”
这也算是切入正题的开场白。
齐楚妍苦笑着,虽然她不知道何事,但到医务部一定有事,呆呆的站在办公桌前,等着秦部长进入主题。
“是这样,今早有人投诉你收红包,你需要解释吗?”秦俊杰开门见山,直直地问道。
齐楚妍再次深深地苦笑,彻底的无奈。
居然是红包一事,这也太滑稽了。
对一向自尊、家境殷实的齐楚妍来说,红包不是她听稀罕之物,相反,却忍受着怀疑的眼光,被亵渎的灵魂接受了。
只为消除病人的不信任,却未料又无生事端,幸好自已留有缴费凭证,否则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齐楚妍将缴费凭证放在秦俊杰桌上,拋下一句,“红包是收了,但昨天便已缴到他的住院帐上,这是凭条。”转身离去。
所有的累,所有的委屈,让她心绪纷乱,她不怨投诉的人,他投诉自已仅仅是争取公平,比他方宇成,这位自已曾经尊敬的老师,高尚得多,至少,不是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