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孤单的身影在石人峰顶茫然的坐着,不知呆坐了多久,秦远终于回过神来,他心中凄冷无比。擦干眼泪,走到洪智的身旁,从他身上拔下那剑后,将两具尸身抱到后山,在一株松树下挖了一个大坑将他们安葬好。
“天地虽大,何处是我家?”秦远在坟前痴痴地看着,回想着从儿时至今的岁月点滴。那温馨的一幕幕,慈父般的师傅总是在谆谆教导,师兄总是尽一切力量保护着自己……
秦远忽然仰天大吼:“我要复仇!”声音在群山中回荡着,他狂奔回石人峰,挥动长剑疯狂地乱劈乱砍,他需要将心中的怒火和悲伤发泄出来。
“居然还有人活着!”
一个比平常人足足高出两个头的大汉,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是你!”秦远闻听此言,眉毛都竖了起来。
“我都翻过一个山头了,听到你这小子喊着要复仇,所以老子回来了,给你一个机会!嘿嘿,来吧!”那大汉阴冷的笑着。
“为什么要这样做?”秦远嘶喊道。
“抢劫!嘿嘿!”那大汉晃了晃手中的一棵老药,秦远识得那是师傅之物。他瞋目裂眦的跳了起来,挥剑向大汉刺去。
“嘿嘿!就这点力道?”那大汉竟然没有拔剑,一拳击在了双龙剑上。秦远手中长剑被掌力震得脱手而去,虎口上鲜血淋漓。
秦远化掌为拳,向大汉击去。那大汉也是一拳过来,双拳相触,“喀嚓”一声秦远的手腕已断。那大汉嘿嘿狞笑着一把揪住秦远胸口的衣服,喝道:“蛮荒世界,拳头最大,你这点本领还要复仇?死去吧!”说完一掌击在秦远的胸口,秦远口中鲜血狂喷。那大汉“砰”的一脚将秦远踢下了悬崖,捡起双龙剑扬长而去。
秦远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飞速下坠,魂魄浑浑噩噩的却在冉冉上升。这一刹那,秦远忽然坦然了,喃喃自语:“师傅、师兄,我已经尽力了!”
鬼气森森的冥王殿内,一个鬼卒看到秦远的魂魄飘来,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的獠牙,上前一把揪住秦远,提到一个桌前刚好无人的判官面前。那判官不紧不慢地翻阅着生死薄,过了半晌,抬头道:“秦远,你生死之间,可曾洞视世情?亲人离魂,自有去路,因缘已尽,尽礼以葬,无须怨尤!但求无愧于心而已矣!”
秦远怔怔了半晌,道:“谢判官大人教诲。”
“经历过的都是财富,你已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这就是你的本钱!神魔之路,九转生死!你可明白了么?”判官道。
“神魔之路,九转生死!”秦远喃喃自语,似乎这些与自己大有关系!
“去吧!”那判官手一挥,秦远魂魄穿过六道轮回,进入一个孕妇的腹中。那妇人已怀孕足月,这日肚疼已经五、六个时辰,胎儿却迟迟不肯落地,只急得满门上下焦燥不安。秦远魂魄一至,那胎儿当即呱呱落地,却是一个女儿。
女儿的父亲是一个官员,生有数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女儿自幼文武双全,相貌又俊,深得父母兄长宠爱,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忽忽这年女儿到了十五岁。因父亲不愿按上司意思横征暴敛搜刮民财,被上司找个缘由参了一本,那皇帝却也糊涂,便将这官员开革。可怜老父千里迢迢返转老家,路上却遇到了山匪。
那山匪提刀就杀了一个老仆,只唬得全家老小战战兢兢。那官员壮起胆来,愿奉上所有财物,只求留得性命。那山匪却手指女儿,要留下做压寨夫人。那官员宁死不肯,山匪刀架在官员脖颈,正要下刀之际。女儿挺身而出,情愿留下。
山匪大喜,即放官员全家而去。那女儿心中怒极,却谈笑自若。乘人不备,坠落悬崖而死,魂魄飘荡又入幽冥。幽冥亦有巧事,偏偏又是那判官在看生死薄,阅毕笑道:“你以娇弱女儿之身,肯牺牲自己,为救全家而舍身,世间男子能做到者亦不多!善哉!”
言毕,一指点向女儿脑门,女儿再度投胎转生,这番却成了一名公子哥儿,名叫庄勇。这庄勇相貌奇丑却才学出众,十年苦读,一朝中了状元。大殿之上,七步成诗倾倒当今圣上,将清玉公主下嫁与他。那公主却不嫌其丑,夫妇相处甚得。
驸马在朝为官五十余载,不想新皇登基后,对其权倾朝野甚是忿恚。找了个事由,将其罢官夺爵,子孙为官者一律免职赋闲,长子因此抑郁而死。又一年,皇帝见驸马府朝中大巨多有来往,责驸马有结党营私之嫌,抄尽家资。朝中噤若寒蝉,无人敢出手相助,驸马家境骤至一贫如洗之状。穷苦憔悴立于风雪之中,郁愤积胸,就于街头溘然长逝。
魂魄飘荡再入幽冥,那判官却早已相候多时,笑道:“郎君此番滋味如何?”驸马笑吟道:“世事繁华,升沉万态,荣辱千端。得不足喜,丧又何足一悲。”竟有大彻大悟之意。
判官大笑:“郎君历经数世,今番了也!”一指点向驸马眉心,驸马霍然醒悟,三世记忆瞬间融合。三度生死,百般滋味萦绕心头。
忽然,眼前斗转星移,竟又回到青龙洞中。那青龙正张开小嘴啃食一条不知什么动物的后腿,那腿烤得焦黄滴油,飘香四溢。看到秦远回过神来,青龙用爪子擦擦小嘴,笑道:“幻境滋味如何?”。
“幻境?”秦远呆了:“可是,死时的疼痛!吃饭时的味道!一切的喜怒哀乐却是那般真实!”
“这就是幻境之妙!幻境可以查知你的初心。其实,高深的幻境也是一种制敌的神通,在厮杀中让对手不知不觉的进入幻境!”青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