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时候。”秦玉芬摇头,管教工作她做了十来年,知道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乌丫也必是听不进去的。
因为担心乌丫,吃晚饭时秦玉芬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前不知何故总浮现早上乌丫咬着嘴唇问她可不可借电话一用时的神情。莫名的让她有些心悸。
“妈,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韩少飞跟他爸说着话,无意转眸见她眉心微皱,误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噢,没有,我好好的呢。”
韩所长挟了一筷子菜扔进嘴里,边嚼边抬目瞟了她一眼,然后说:“别瞎想了,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什么事?”韩少飞问。
“你妈是担心……”韩所长话没说完客厅座机电话铃声大作,秦玉芬欲起身,他摆摆手,“我去我去。”
“少飞,找你的。”韩所长哼哼哈哈地回到饭桌上,顺手盛了碗排骨海带汤端到秦玉芬面前,拍拍她肩说:“喝吧,下午我用文火煨了四十多分钟,味道鲜着呢。”
“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老韩,你说姚晶那孩子会不会想不开啊?”
“嗨,下午你不搜过干了吗?再说还有人值班呢,甭瞎操心!”
秦玉芬摇摇头,“那孩子蛮可怜的。被父母遗弃了不说,养大她的叔叔又走了。这要等她出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说她和咱家飞飞同一年的,十八岁都还不到,命运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那里面十六岁的都关过,你怎么就独独对她起了感概?”
“我有什么好感……”秦玉芬忽顿住,心里没来由地动了下。她凝神想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怎么话说一半没下文了?不说了就赶紧把汤喝了。你要实在放心不下,等会我出去散步顺道拐进去瞧瞧,再叮嘱值班干部晚上多留点神,那丫头确实有些倔。”
韩所长此时没想到,乌丫犯起倔来不是一般的倔,而是非常之倔!倔到可以连着两天不吃不喝,让秦玉芬大伤脑筋。她软话硬话说尽,乌丫躺在通铺上连眼睫毛都不曾抖动一下。
“晚上你继续上点心,有事就叫值班干部。”乌丫绝食的第三天晚上秦玉芬对郭群说。
其实秦玉芬不说郭群也会上心,这两天乌丫绝食不言不语她也安静下来。她没想到一场架会打得别人家破人亡,尤其当她从干部那听说乌丫是弃婴后更是懊悔那天的所作所为,心里生出一丝与乌丫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悲怆。
郭群虽非弃婴,但她的童年比乌丫过得还凄惨,乌丫至少有个疼她护她的叔叔。郭群呢,父亲长什么样她根本没见过,她母亲生下她还在月子里就和她父亲大吵一架。随后她父亲一个穿着拖鞋出去的人就那么一去不回,至今没有音信。她父亲失踪后,她母亲把罪责怪到她头上,怪她不该是个女孩,若是男孩她父亲便不会和自己吵架。不吵架,也就不会抛家弃女一去不回。她母亲脾气本就不好,自她父亲走后变得更为暴戾,动辙将她和她姐姐打得鼻血长流。她姐姐七岁那年,背着书包出门上学和她父亲一样,一去不回,据说是在上学路上自愿跟着一人贩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