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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往事

贵州深处的某个小山村里,一个年轻人正吃着早餐,在一个工厂里四处转悠,一路上指指这个说说那个,而员工们见此大都喜闻乐见,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向他打着招呼。

看着厂里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年轻人只想大吼三声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他叫尚缘,呵呵,一个非常普通带有书生气的名字,或许是名字的原因,他从小就成绩优异,可他自打生下来就不喜欢读书,也可以说是性格使然,硬是才刚上高中就私自悄悄辍了学,气得他老爸卧病在床了近几个月,也偷偷地溜到学校给他办了一张休学证明,当然,直到后来他才知道。

那会的高中还不像现在这样,现在基本上都算普高了,很简单,那时想念高中还得进行严格的中考,要和全县几万人一起竞争,毕竟全县的高中只有那么几所,每年也只招那么点人,反正一句话,那会考高中相当于现在考公务员,太难了,而在农村,只要有人考上了高中,不管是家人还是亲人都感觉倍有面子。

别人是想念高中考不上去,他倒好,是上了高中不想读,你说他父亲能不生气吗!

其实尚缘也能理解父亲的心情,作为一个父亲,谁不想望子成龙,但他心底里就是不喜欢读书,能有什么办法。

之后的日子里,在他踏入了社会,才知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也懂得了父亲的一片良苦用心。

因体质不好,干重活不行,轻活工资又不高,一两年下来就光顾着换工作,一分钱也没有捞到,村里的人也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背地里都说他是一个废物,是被父母给宠坏了。

每次看到父母亲红着眼睛回来对他说这说那,他心里都很想大声的告诉他们,其实他才是那个最难受的人,村里的闲言蜚语他也听说了,但那又能怎么样!这就是社会不是吗?

父亲这时才拿出那张休学证明希望他去复读,但上面的时间已经过期了,呵呵,错过了就错过了。

直到前几年前村里来了一位重庆老板,说是来这里发展茶叶,他一咬牙就各种借资贷款入了股,那重庆老板对此也喜闻乐见,当地有个熟人他也好办事很多。

村里的人见他入股大都对他冷嘲热讽,大致都不看好他,其实尚缘也不看好自己,但他不想一辈子都这样过,不想做一辈子的**丝,只想着赌这一次。

或许,惊喜总是在人们没有准备的时候降临,这里的茶叶居然大卖,出乎他的预料,几年下来,不仅把当初借的钱给全部还上,还赚上许多,而他也赶紧趁热打铁建立了这个茶叶厂。

想到这些,尚缘恨不得大笑三声,指着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的鼻子说道:“哈哈!你们一定想不到吧,我也会有今天。”

正当尚缘在回忆往事,哼哼直笑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尚总,您的电话响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朝着他走了过来,拿着个电话恭敬的说道。

尚缘皱了皱眉,接过了电话,朝着秘书陈雪摆了摆手,示意让她离远一点。

尚缘非常疑惑,一般大清早是不会有人给他打电话的,到底谁啊?其实也怪他脑袋一时没转过弯,不知道看一眼手机屏幕就知道了吗。

电话才刚接通,就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喂?小缘吗?你现在在哪呢?”

“呃,妈,我在工厂呢,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尚缘无语的摇了摇头,原来是老妈,枉自己猜测半天,同时也有点好奇,自己才刚从家里出来,母亲这么急着打电话给自己到底有什么事。

“你这孩子,当然有事啦,而且是大好事啊,你快回家来吧。”妇女听见尚缘的语气,嗔怪的说道。

“妈,有什么好事不能电话里说吗,非得回家讲啊,我现在正忙着呢!”尚缘现在不想回去,便随便塞了个借口。

“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反正你赶紧回家来吧,我和你爸都在等着你呢。”妇女说着急匆匆的挂掉了电话。

尚缘正准备说话,随即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苦笑不得,这是一点点选择的余地都不留给自己啊,看来非得回去不可了。

“陈雪,你过来一下。”尚缘朝着陈雪喊了一声,即然准备回家,他打算把厂里的事都给安排好,以免等会出了什么乱子。

“尚总,有什么事吗?”陈雪小跑着来到尚缘的身边,问道。

“我有事得马上回家一趟,你帮我照看一下厂子,记住,宁缺勿滥,宁可让乡亲们慢慢做,质量上也一定要保证,”尚缘顿了顿,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还有,如果等会货车来了,按照以前的老规矩上货就行了,账目一定得记清楚,如果实在遇到难题就打电话给我,听见了吗?”

“尚总,我知道了。”陈雪白了白眼,回答道,每次溜出去玩都交待这几句不累吗。

“嗯,那我先回去了。”尚缘点点头,朝着家里走去。

工厂离家里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回到家,果然,父亲和母亲都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到底啥事啊?非得回家说,我厂里忙死了。”尚缘倒了杯水,抱怨的说道。

“你小子少装蒜,骗谁呢,你一天忙不忙我会不知道!”沙发上的男子对着尚缘笑骂了一句。

尚缘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朝着母亲看去。

“好了,好了,谈正事。”妇女见此赶紧出来圆场,免得两父子在这个话题谈论下去又吵架。

“你三姨刚刚来给你说了门婚事,我们也同意了,你准备准备吧。”男子似乎懒得再拖,把心一横,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尚缘听完瞬间脸色大变,不敢置信。

而二老见此也毫不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静静的都不说话。

“爸!妈!你们干嘛啊!我有女朋友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尚缘好像反应了过来,涨红了脸,急切的朝着父母说道。

一说起尚缘的女朋友,男子立刻火冒三丈,指着尚缘吼道:“女朋友!女朋友!就是你的那个一只手的小女朋友?你告诉我,她今后能干什么?”

“小缘,你还年轻,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谁没有年轻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们也不是看不起那个女孩子,她从小出了车祸断了只手也怪可怜的,但她只有一只手真的什么都做不了,结婚之后连一日三餐都得你照顾,有了孩子,那就更严重了,妈了解你的性格,你受不了那个苦,不要意气用事,我们也是担心你将来后悔。”妇女瞪了瞪男子,苦口婆心的说道。

“妈,我发誓,我不怕幸苦,我能照顾好她。”尚缘举着双手希翼的看着母亲。

“发誓!发誓能有什么用!顶个屁用!你从小在我面前发过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次誓了,有哪次起作用了!将来你后悔了谁负责?难道还要我们两个老人来帮你照顾吗!”说到发誓男子更是怒不可遏。

“我就喜欢她,我爱她不行吗!你们就会用这种目光去看人。”尚缘见父母坚持,脾气也上来了,怒发冲冠,大肆咆哮。

“爱!爱个屁!老子四十多岁了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你一个毛都没长其的家伙敢跟老子谈爱!”男子越说越来火大,气得在屋里走来走去。

“反正我这辈子子认定她了,我非她不娶!”尚缘也被气得失去了理智,懒得再废话,反正从小到大他和父亲就没有共同语言,直接选择了摊牌。

“混帐,你想气死老子是不是!”男子气得哆嗦,一双眼睛瞪得鼓圆,走动了几下,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左右瞄了瞄,不知从哪里拿到了一根木棍,冲着就想往尚缘身上招呼。

妇女见此赶紧把尚缘给推出门去,转过身来对着男子瞪道:“你就不能脾气小点。”

男子实在气不过又对着门外大吼道:“滚!滚!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省得给我尚家丢人!”

“不回来就不回来,说白了你们就是看不起残疾,瞧不起她。”尚缘双眼通红,朝着父亲对骂了几句。

??????

“她残疾又怎么样,少一只手又怎么样,什么都做不了又能怎么样!至少在我穷的时候她没有离开过我,她一直照顾我,鼓励我,陪伴我,她有什么不好,以后我养她,我照顾她不行吗!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起她,为什么!”尚缘一边走路一边大吼发泄自己心里的愤怒。

而此时屋内,妇女气愤的指着男子说道:“尚大海,你脾气就不能小一点吗?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人已经被你给气走了。”

尚大海转过头气急败坏的朝着妇女吼道:“王维,你少废话,你看你把他给宠得,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简直是慈母多败儿。”

王维还想辩解几句,但忽然话锋一转,叹道:“算了,我不想和你这个不知道爱的人吵架。”

尚大海表情一囧,有点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事了,讪讪的说道:“我那不是教育孩子时随便编的吗。”

王维白了他一眼,随即担忧的说道:“大海,你说我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我感觉小缘和那女孩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尚大海说到这个话题也脸上一忧,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让他娶那个残疾女孩,他今后会后悔的。”

“可是我总感觉我们做得有点过分,也太仓促了点,我怕他真的接受不了。”王维脸上越来越担忧,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不早了,万一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有了个孩子再说什么都迟了,让他恨我们也比将来后悔好啊!”尚大海脸色一变,似乎狠下了心。

……

外面,尚缘抱着双腿安静的坐在田埂上,越想越委屈,在农村,父母之命,媒朔之言还是很重要的,以前他就为了女朋友和家里不知吵了多少次,虽然没有一个人理解、支持他,但大都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次父母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这是在逼他必须做出选择吗!

“尚总!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优美的声音传来,尚缘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回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尚总,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陈雪见尚缘这副模样,惊疑的问道。

尚缘见此只好加大了声音说道:“你走吧,我没事。”

“尚总,我就在旁边坐着,不会打扰到你的。”陈雪补了一句,抹了抹地面,坐了下来。

尚缘气愤的转过头喝道:“你走不走,不走我扣你工资。”尚缘非常不爽,没看见我正伤心着吗,你这是抽的什么风。

“尚总,你怎么能这样,工资你想扣就扣吧,我就想陪陪你。”陈雪无动于衷,铁了心不走了。

尚缘有些生气有些无语的说道:“那行,你不走我走。”说着起身离开。

陈雪看着尚缘的背影,神色黯淡,有点伤心,也有点心疼。

…………

尚缘离开后左右走动,有点不知道去哪,回想起刚刚的陈雪,黯然一笑,忧伤也冲淡了许多,突然,他心里一动,很想立马去看看女朋友。

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尚缘来到车库,发动车子,准备向丰化进发。

丰化是这里的一个镇,管理着加上本村在内的几十个村落,离本村竹子村大约有十多公里,其实说到村庄,尚缘感觉已经无力吐槽了,本村一根竹子也没有,却取名为竹子村,也不知老祖宗取名的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书读得少,没有文化,随便乱取的吧,又或许…咳咳,想多了。

尚缘的女朋友就在丰化镇上开着一家服装店,生意也还算可以吧。

竹子村因在丰化通往黄牛镇的中间,路比较好,全是水泥路,而尚缘的车也是一辆小轿车,所以到丰化街上根本要不了多少时间,尚缘只开了大约十多分钟就到了。

来到街上,下了车,尚缘看了女朋友的店面一眼,见在营业,悠悠一笑,不过随后立马又变得有些忧伤。

尚缘走到店里,没有看见一个人,思索了一下便已经猜到女朋友在哪儿了,朝着厨房走去,对店里没人照看也不担心,丰化镇不大,街上都是熟人,店没人看着也不打紧。

尚缘走到厨房,果然,只见女朋友正在切着一个土豆,因行动不便,难以固定,土豆挨一下后又四处乱滚,不过她也不气馁,慢慢的一点点的切着土豆,说切,也可是说是磨,太慢了,半天才能切上一小块,尚缘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神情复杂。

过了半天,她才发现门口多了个人,见是尚缘,有点惊喜,小跑过来朝着尚缘笑道:“你来了。”

尚缘痴痴的看着女朋友的笑容,心底突然很想问她,每天的笑容里有多少强颜欢笑,又有多少是真心的。

尚缘看了看菜板上形状各异的土豆片,心疼的说道:“琪琪,做不了咱就不做了好不好,我养你。”

“我只是想向伯父伯母证明,我能自力更生,能照顾自己,不会太拖累你。”賽琪琪摇了摇头,正色的说道:“这是我唯一能抗争的一种方式,你支持我好不好。”

尚缘感觉心里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紧紧抱住賽琪琪,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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