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庄子,其实也算作是丞相府在外的别府。其规模占地不算大也不算小,内里却是精致。
和瑞堂也就是宁母屋里,因家里没有主子,那些老婆子们也管不了她们,几个小丫头由着锦画带头在屋子里抹起了叶子牌,锦屏进了里间也不管她们几个。听仪门那边传人来说老夫人和姑娘回来了,才赶忙收拾了东西在外间候着。
由于宁清才刚好一些,宁母昨日又劳了神的缘故,马车从正门进来也没有停,一直过了垂花门,到和瑞堂前才停了下来。进了屋,锦屏、锦画上来给解了御寒的披风,后面五儿放了衣物行李进去。宁母拉着宁清坐下,锦屏端了刚沏好的热茶上来,“老夫人、姑娘刚回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宁母接过喝了一口道,“还是锦屏想得周到。不像你妹妹锦画,平日里说得千好万好的,一到实里就露了馅。这不,昨日里留寺中也没见来,反打发了五儿过来,这不是没良心是什么?!”说完也不看一旁立着的锦画,只朝着宁清道,“可是寒了我的心啊!”
宁清啜了一口茶,也就放着了,听到宁母这么说也是配合,“嗯!锦画真是可恶,也不来看看我和祖母。祖母,我们快别理她了。走走,你也快走了罢。”说到最后,还起身将锦画转了个身,往外推做着要她走的样子。
锦画拍掉宁清的手,用的力度并不大,宁清也就顺势放开了。转回身后,锦画鼓起了腮帮子一副气冲冲的样子,“老夫人真是太过分了,也不听我说就定了我的罪!姑娘也是,还帮着老夫人怪我!”
宁母笑对着众人说道,“这丫头还怪起我来了。”又偏头看向锦画,“说说你的理由,不好的话我们可不依。”
锦画偏头不说话,一副气极了的样子。锦屏拉了拉她的袖子道,“老夫人不知道,昨日里锦画原是要去的,只是我拦着不让,才打发了五儿去。”又跪下来还硬拉着锦画一起跪了,“如若是五儿不够周到,老夫人责罚我们姐妹好了,可千万别嫌了我们。”
宁清本来还笑等着看锦画的反应的,见锦屏如此也就止住了。宁母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她们两个下去了。又与宁清聊了会儿,也让其回去了。
且说这边锦画被锦屏硬拉着跪下,已经不大高兴了,后又说了那番话。宁母让她们下去。两人一出了门,锦画就将锦屏的手甩了开,“姐,你刚才干嘛!?”
锦屏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和瑞堂的东南角有些常青的树木,遂将锦画拽到了那里,“刚才老夫人要你回话,你怎么不说!”表情分外的严肃,是质问的语气。
锦画也是气笑了,“好好的我还没怪你,你倒质问起我来了!”
锦屏皱眉,“怪我什么?老夫人叫你回话,你就好好说,站那不吭声,像个死的干嘛!等老夫人生气了才好啊!我帮你说话,拉你跪下求情,你还不情愿。怎么?当自己是个小姐呢!记得我们的身份,好好的本分的,别弄些有的没的!”
锦画也是吵起来,“对!你为我好!本来没什么事被你弄成这样也是为我好。平日里我们哪时不是像这样嘻笑打闹,谁又像你这个样子又是跪又是求的!”说完也不再理会锦屏,独自走了。
锦屏想着锦画的话,觉得自己的苦心不被妹妹理解,又看她转身就走,反落下泪来。她怕宁母一时要找人找不着自己不好,又怕锦画刚才那副模样被宁母看见,就赶忙擦了泪跟上去了。
这边进去就看见锦画在那里给宁母捶腿,时不时打趣几句。看宁母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锦屏这才松了口气,上前笑道,“老夫人经劳碌才回来,想必昨日里也没睡好,如今不如去歇歇?”宁母点头答应,见着锦屏眼圈红了一转问,“怎么眼圈红了?哭了的?”锦屏揉了揉眼圈回,“哪里就哭了呢?多谢老夫人关心,这是方才迷了沙揉的。”
锦屏转身进了里间铺床,锦画深深看着她的背影,‘姐,做奴婢的本分是好,可若是不讨巧卖乖,哪里就有我们一隅之地呢?这无论是后宅还是庭院,又哪来的清静之地,不过是浅水之下的漩涡,看不见、藏得深罢了。你若是不懂,若是不会,那便我来!’
宁母睁开眼便见锦画看着里间,还有什么不知,按住了她的手,“担心你姐就进去看看吧。”锦画收了目光,笑得甜甜的,“哪能放着老夫人不管呢?”
“行了,去吧!”
这边和瑞堂如何暂且不论,且说宁清带着立夏回去。由于和瑞堂到水榭的距离有些远,立夏遂问,“姑娘,可要轿子?”
“不了,就走回去吧!”出了和瑞堂右行,因靠着正厅,周围也没种什么花卉,只有些柏树、古松。延着道路前行,满眼的苍翠,尽头处右拐,路旁是一条河,岸堤柳树的枝条招摇,遍地的花卉,各色俱有,显得生机勃勃,却又不乏诗意柔情。又延着一个圆弧转向西向的道路,不远处有个分岔,往右的道路两边各有一个该班房,一个是婆子们的,一个是小厮们的,通向的是妃子居。虽说女客不宜见外男,可荦大的庄子内也不可能没有男子,安全也保障不了。
幸得如今对于女子的约束已放少了许多,女子可以外出,只是不能过于频繁,也可以与男子见面,只是不能是单独的。所以这些小厮待在庄子内也无什么大碍,况且会适当回避,也不会靠近姑娘丫鬟们的屋子。
继续直走则是入目的青葱,尽头处已可以看见水榭的湖了,忽得转至西南角,渐行是条玉带,凭岸柳蒿翠,近水清欢味。河上架有一座桥,青石板铺就的路,扶手处是雕刻的纹路,只是已看不清是什么了,立于桥上看流水潺潺,落叶飞花随水逝,也别有一番情调。
过了桥延西北角走,可以看到衔接的南北向的道路两旁各有一个该班房,仍与之前一样,不过这边往北道走通向的是水榭。
过该班房后未走几步便是湖,水榭是由下面打基木,建得隔水七寸高架于湖中间的,连通道路的也是桥,只是并非之前一样的青石板桥,而是架在水面之上的长槛曲桥。湖中种有芙蕖,只是处于九月已开过了。不然的话,风送花香,凭窗借水对诗吟词,也是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