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眼中充满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他抬起手,盯着手中的三色龟壳,轻轻将它们抛向空中。
“乾坤颠倒,神算阴阳,”
三色龟壳分布在八卦阵图的三个方向,三道神光向幻象图景急射而去。图景破碎的虚空禁锢迅速的稳定了下来,巨手仿佛被隔在了一层层薄膜之内,无法移动。
雪晨眼睛紧紧的盯着幻象图景,他想看清那座山间上的身影,但巨手磨灭了一切。
虽然三色龟壳禁锢了巨手,但老头并没有轻松下来,相反眉头皱的更深,星空深处的令他心惊的威势越来越强烈。
“轰,”
星空之上一道奔雷响彻天空,幻象图景中的巨手分解,消散在幻象之中,同时,幻象图景也消失了,整个八卦图阵慢慢恢复了平静。
雪晨的眼神有些呆立,像是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地方,奔涌的血色岩浆……
天空中的那声奔雷,如同暴风雨前的奏曲,携万千星光,无尽星辰而来,所过之处,苍穹变色,只是声音,密室就已龟裂。
密室中的雪晨感觉空气如此之重,生命轻的让他难以承受,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的灵魂在被残酷的压缩。
三色龟壳的的光芒越来越盛,整个密室都充满了三色之气,雪晨的灵魂深处,竟有星星点点的星光弥漫出来,一种清冷玄虚之感穿透三色神光,像星空传递。
“星空之力,真的是星空之力,”
老头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声音颤抖的喊道,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水,多少年了,他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此时,就算立即死去,他都感觉值了,因为未来终于有了希望。
忽然,老头的脸瞬间变的苍白,他后悔了,不该如此鲁莽的形势,暴露了雪晨,现在可能面临生命的危险,要是雪晨被抹杀,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就在老头后悔着急的时候,悠扬的琴声从星空上传来,如九天之上的一曲仙音,倾扬而下的甘霖,闻着心静,污浊涤荡。
琴声所至,阴霾尽散,奔雷在发出最后的一声怒吼之后,也消失的不见了踪迹,世间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是她,”
老头看着星空,自言自语的说道。
雪晨在琴音响起的时候,心里的压抑瞬间消失了,平静的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真实的存在,灵魂一阵畅快跳动,一瞬间明悟,眉心隐藏的灵核耀眼的一闪,他突破了,耀光境。
琴音飘扬回荡了很久,渐渐远去……
当一切恢复平静,危险远去,老头终于放松了下来,三色龟壳一闪,落在了老头的手上,老头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神色萎靡了下来,脸上的皱纹如褶皱般凸起,“乾坤颠倒,天算阴阳,”的反噬—时间湮灭。
“师父,”
雪晨大喊一声,急忙跑过去,将老头扶了起来。
老头看着他,欣慰的一笑,艰难的对他说道,“师父没事儿,不用担心。”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鲜血却不住的从嘴里流出。
雪晨能够感觉到,老头的伤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他能感觉到老头飞快流逝的生命力和时间侵入灵魂的吞噬力。
“晨儿,师父今后可能不能在教你了,不过好在你也有了一定的实力,”
“师父……”
老头握住雪晨的手,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这个你拿着,以后要好好修炼,”老头从怀里拿出一本血迹斑斑的古书。
雪晨接过书,握在手中,沧桑古老之气瞬间袭遍他的全身,《铸神路》三个字映入他的眼帘。
古老的战歌,苍淼悲壮,通天的古路,白骨森然,一声杜鸟长鸣,啼血凄凉,万古的英魂,身铸神路……
雪晨的心里突然升起无限的伤感,他看到了那天神路,那些白骨,那些黄昏后哀鸣的寒鸦。不知为什么,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会这么悲伤,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像自己的至亲之人。
《铸神路》也如同原本就属于他的一样,亲切而熟悉。
“师父,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雪晨拿着《铸神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充满沧桑感。
老头惊讶的看着雪晨,“天意,天意啊,”他神情激动的的说道,由于太过急切,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雪晨急忙轻拂老头的胸口,希望帮他制住咳嗽。
“雪晨,记住……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约定,”
老头的气虚越来越短,口气也开始断断续续,口中流出的鲜血更加的殷红,他握着雪晨的手更加紧,“雪晨,等我离开了,就把我放在这里吧,”老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他的身体迅速衰老。
“小雪晨,去找妈妈吧,去找妈……”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双手就无力的垂在了地上,身体衰老的缩成一团。
“师父,师父,师父……”
雪晨抱着已经轻如鴻羽的老头,失声喊道,往昔的种种浮现在他的心头,母亲秋爷爷离开,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老头来到了他的身边,现在连老头也离开了他,一瞬间,雪晨泪如雨下。
密室渐渐变的昏暗,如失去光泽的玉石,寂寥落寞。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晨终于制住了自己心头的悲伤,他抱起老头,将他轻轻的放在了八卦阵图之中,他的动作是如此缓慢小心,仿佛跨越了千古。
“师父……”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久久的在密室中回荡。
放下老头,他转过身子,当走出密室的那一刻,他又转过身来,目送了老头最后一程。
三天后,一匹快马离开将军府,在走出城门的那一刻,马上的人拉转马头,深深凝视了一眼雪湖城,然后头也不回的快马加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