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立夏,成了林诗意的生日……哦不,是夏黎的生日。
她从不曾赞同他的这个提议,只是没有拒绝而已,可即便如此,负责她的护士对她的称呼仍旧从‘你好’变成了‘夏黎’,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就成了夏黎。
林诗意,她曾标榜法国人观念中对人格的自我和独立,也曾那么努力的去活自己,没成想到了今天,她却需要从别人口中去认识自己,找到自己。可是,夏黎就真的是她吗?她不确定,但是,她确实如肃琰澈说的那样,在被赋予这个名字的时候也被赋予了夏天的黎明。
黑暗已去,她将重新活一次。
沐浴着夏天的艳阳,冰冷的心开始逐渐升温苏醒,最为明显的便是身体的变化。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肺部的感染已好了约七八成。林亦南从百忙中赶来看她,惊讶的不仅是她气色的变化。面由心生,濒死的花儿再是倾世绝艳,也比不上一枝生机勃勃的春芽。
“坐!”见林亦南来了,靠着床头休憩的她坐直身子浅笑示意。这是第一次,他听到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算不上清脆,但就是说不出的好听。
“最近太忙了,所以现在才来。刚才问过医生,说你恢复的不错,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将带来的香槟玫瑰插在床头的花瓶里,再彬彬有礼的在沙发上坐下,一身休闲米色西装的林亦南如英国王子一般儒雅而高贵。对于男性而言,他的肤色白的有些过分,明显没有受过紫外线的侵害。雕刻般立体的五官透着几分混血的味道,镶嵌的一双瞳仁如黑珍珠一般纯粹,眼睛干净澄澈,却不乏内容;目光温柔专注,却不会让人觉得受到侵犯。他的一切就像此时屋外的阳光,不冷不热,不深不浅,刚刚好的亲切,刚刚好的温暖。
如果说肃琰澈是一匹脱缰的骏马,那他就是一只遨游天际的云雀,本该是远在天边,此时却落在她面前,浑身散发着来自云端的亲切和温暖。
从来都是林亦南拒绝别人,从来没人能拒绝他的亲切,她也不例外。
“……我跟你介绍过的吧,我叫林亦南,听阿澈说,你叫夏黎?”
“啊?哦……是,夏黎……”她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夏黎,亲口说出这两个字,还是免不了陌生。
“蛮好听的名字,不过在浪屿夏这个姓可不多见呢,你是外地来的吗?”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扣环于膝前,林亦南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却不知这是对方此刻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能不少见吗?本来就只是某个人随便起的名字而已……当然,她并不否认这个名字很符合她,但是符合和适应,再到最后的接受,还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不自觉的将身体转向背离林亦南的窗户,她只是抗拒这个问题而已,落在林亦南眼里则成了送客的潜台词。猜想她是累了,他也就起身告辞。本来就是挤出来的时间,关于比赛的事还有一大堆等着他去跟进,他实在是分身乏术。而有些东西,正是在这不经意间就错失了!
林亦南刚驾车离开医院不到五分钟,肃琰澈就开着车过来了。白色的凯迪拉克,相对较大众化的车型,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显得很是低调,一反他平日张扬的个性。
“怎么样啊今天?听医生说你恢复的不错啊!”也不敲门,肃琰澈直接推门而入,手里握着一把蓝紫色的小花。到了病床前,直接连花带叶往她面前一递。“喏,给你的!”
“……”接过肃琰澈递来的花,再看看床头的香槟玫瑰,某女不禁失语。这花……应该是在医院哪个角落顺手拔的吧,虽然似鸢鸟一样的蓝紫色花朵儿确实讨喜,但这杂乱的叶子实在叫人不敢恭维。
“鸢尾,好看吧!”背靠着窗台,肃琰澈手臂交扣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床上拈花弄叶的女人,心情如外面的天气一样晴朗。为了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他向一个很有潜力的贸易公司注入了大量资金,今天终于成功入驻董事会。这一步奠定了他在浪屿商界的基底,叫他怎能不开心。
将断折的叶子扔进垃圾桶,林诗意满意的看着手里的鸢尾花,冷不丁的一抬头,正对上肃琰澈溢满兴奋的眼睛。窗外的阳光突然提亮了好几个度,成片成片的从他背后铺洒下来,柔和了明与暗的轮廓,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梦幻的半透明状。
蓦地垂下头,散落的长发掩去眸光含羞。“还不错!”
“能下地吗?”他又问,却不听回答,径直走到衣柜取了套衣服扔床上。“换上吧,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