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雨皱了皱眉:“该死的,不想上来,就别上来。”
夏悦一滞,连忙上车跪在欧阳雨的面前,低低道:“悦儿知错。”
欧阳雨只是冷冷的撇了一眼,任由夏悦跪着,对外面的马车夫道:“去县衙。”一路上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路是颠簸的,一路上马车摇晃的也相当的厉害,那硬质的模板与膝盖相摩擦,那原本就没有力气的双腿,此刻跪的更是尤为吃力,只要一个不小心的踉跄都有可能倒下去。
夏悦低着脸,死死的咬着牙,坚持着不倒下去,马车并不大,所以这只要夏悦一倒下去,就一定会触碰到欧阳雨的。
想到这里,夏悦那有些混沌的精神就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然后将背又直了直,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欧阳雨一张脸至始至终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他的双眸是寒冷的,所以不难看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着实不怎么好。
马车就这样不知道行进了多长时间,好在这个县衙倒是不算远的。
马车在一处停下,那哑巴的马夫不会说话,只能期期雪儿的在外面表示已经到了。
欧阳雨掀起帘子,面无表情的往外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那带着些陈旧味道的县衙门口上,然后淡淡道:“去前面的客栈。”
那马车夫听到吩咐,立马就架起马车往前面的客栈去,不一会儿那客栈就到了。
欧阳雨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夏悦,夏悦立马就知道意思,温顺的下了马车。
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只能借着星星点点的灯笼勉强有些亮光的。
夏悦跟真欧阳雨走进客栈,那小儿看见欧阳雨的穿着,立马堆着笑容迎了上来:“客观是住店还是吃饭?”
“都是。”欧阳雨简洁的吐出两个字。
小儿连忙道:“可管请往楼上雅间坐。”说着给欧阳雨带路。
欧阳雨上楼,夏悦背着包袱,低着脸跟着。
虽然洛河城遭受了洪涝灾害,但总算还不是太严重的,这些原本就是让人享受的好地方,或者说是有钱人家,还是跟原来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受害最多的还是穷苦的百姓罢了。
欧阳雨在雅间靠窗处坐下来,那脸色至始至终都是没有缓和过的。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是看不出的,但夏悦还是看的出的,主人的心情至始至终没有好过。
夏悦猜不出是为什么,也就隐隐的觉得,应该是这一次意外的发病延误了主人不少的事情,还有皇上对主人终于下手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那个人还是主人的生身父亲的,那种至亲对自己下手的感觉一定是不好受的!
其实夏悦还是算聪明的,猜出了大半的事情,但只是夏悦到后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到最后怎么会演变成这般残忍的事实,还将她也牵扯进去,害了那么多人。
还都是真心真意关心她的人。
菜很快就上来了,欧阳雨便一声不响的吃了起来。夏悦依旧在一旁站着,她也已经有大半天不曾吃饭了,可主人不曾让她吃,她就算是饿死,也是不能吃的。
欧阳雨对着这一大桌的饭菜,只是寥寥动了几块,就再也没有再吃了。然后抬头瞥了一眼夏悦:“过来。”
夏悦便顺从的走过去,欧阳雨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夏悦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一把便整个人倒在了欧阳雨的怀里。
欧阳雨捏起夏悦的下巴,那凌厉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夏悦,似乎从来不曾见过夏悦一般,要将夏悦整个都看透一般。
夏悦本能的想要避开这样的视线,她终究是被那一场温柔到沉醉的梦影响了,这样跟刀子一样的眼神让她无错,比以前还要无能为力。
欧阳雨却完全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将她的脸完全的抬起来对着自己,冷冷的笑道:“夏悦。”
就一声,让夏悦整个人不寒而栗。
欧阳雨的笑意越发的冷冽:“你真是好样的,居然敢跟那个该死的欧阳辰离开。”
夏悦想要摇头否定,但欧阳雨的手如同钢铁一般,让她完全动不了。
“你居然敢跟那个该死的欧阳辰离开本王。”欧阳雨一边说着,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触目惊心。
夏悦只觉得看着这样欧阳雨整个人都沉了下去,害怕,悲哀,所以她努力的摇头,用力的摇头。
欧阳雨嗤笑一声:“不是吗?那你倒是告诉本王那算什么?”
夏悦还在摇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恍若惊恐而无辜的羔羊。
“说啊。”欧阳雨的声音一下子提高。
夏悦整个人都被吓坏了,但还是颤抖着声音回答:“不,不是的,悦儿,悦儿只是——只是不想让三王爷死。”
欧阳雨的手一下子收紧,更加用力的捏着夏悦:“你不想让他死,你说你不想让他死”,欧阳雨听到这话,宛若整个人都被刺中了要害一样。
“三王爷,是好人”,是一个她夏悦亏欠了太多太多的好人。
欧阳雨在这一瞬间整个人都是寒冷而愤怒的,有这么一瞬间夏悦以为,她的主人又犯病了,但事实上没有,欧阳雨只是这么一瞬间,然后就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下来,看着夏悦冷笑。
夏悦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痛到麻了,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这样的主人让她悲哀,没有尽头的悲哀。
“他欧阳辰是好人。”欧阳雨嘲讽的重复道:“他欧阳辰是好人,那么本王呢,就是无恶不作的坏人。”
这样的满是哀怨的语气让夏悦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的欧阳雨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满身是伤。
“夏悦,你真好,口口声声说是本王的女奴,却一心想着那个该死的欧阳辰,他欧阳辰到底有什么好的,要你们这么多人都想着他,以前是,现在是,居然让你们都想着他。”欧阳雨拳紧紧的握住,发出咯咯的声音。
夏悦就那么看着眼前的人,自从周管家告诉她主人的过往之后,她是一直都知道主人的过往是痛苦的,也在主人犯病的时候看见过的,只是,在这样主人清醒的时候,亲耳听见主人这样说出来,却是第一次,这样满是不甘,满是受伤的语气。
心口在痛,因为这样的主人,因为这样自小就满身是伤的主人,因为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到现在的主人。
因为,是她至始至终深爱着的主人。
因为是主人啊!所以,她才一直一直心疼着。
“为什么,你们都要想着他,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你们就看不见,为什么就看不见。”
透彻的眼泪掉落下来,夏悦艰难的伸出手,试图拥抱眼前的人,似乎是那一场梦没有醒来的后遗症,就那么的想要保住眼前的人,让他不要悲伤,不要痛苦,因为,不管怎么样,不管到了何时何地,她至始至终都在的。
可那个拥抱似乎太过遥远,夏悦不管怎么努力还是触碰不到,而那手只是在半空中徒劳的伸着。
忽然,欧阳雨的双眸是一片夜色,一甩手,将夏悦整个扔到了地上,然后蹲到夏悦的面前,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全的正常:“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总有一天,我会把他的一切都抢过来,而你,夏悦,只能一辈子做本王的女奴。”说着冷笑的站了起来。
夏悦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欧阳雨就那么离开房间,离开自己的视线,越走越远,最后,连那扇门都被风关上,完全的阻隔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夏悦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这么的不公平,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公平的,那么现在一定一定不会这样的。
为什么,那个人那个时候要如此的偏心,要这般的不待见主人。
只是啊,夏悦不曾知道,在这样的皇宫里,一切原本就是这样的,有受宠,当然也有被冷落忽视的。
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
只不过这一切就算夏悦再如此不平,依旧是不能被改变半分的,现实还是这样的。
早上,夏悦还不容易才借用了客栈的伙房给欧阳雨做了他最爱吃的早点,只是当她端着食物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欧阳雨叫她进去。
一个小二恰好走过来,看见夏悦一直站在那里,就问:“夏姑娘,你一直站在这里干什么?”
夏悦还是不怎么擅长跟人说话,只是微低着脸道:“等主人起身。”
那小二一听,一双不大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夏姑娘,你家主人早就离开了。”
夏悦听到这话,脸色顿变,小二知道夏悦误会他的意思了,连忙补充道:“不是离开,只是出去。”
夏悦直直的看向小二:“你怎么知道”,紧张害怕的连平日里的温和也不见了。
“因为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家主人走进前面的县衙,好像是有事要办的样子。”顿了顿,小二微微凑近夏悦的身,有些神秘兮兮的道:“夏姑娘,你家主人是不是很厉害的人物啊。”
夏悦听到她家主人是去县衙了,也知道主人一定是去处理洪涝之事,并不是抛弃她了,那紧张害怕的心总算松了下来,对着那小二微笑,也不回答,就离开了。
小二看着夏悦的背影,撇了撇嘴,似乎对夏悦不回答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