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很多很多,可没有一样是能实现的,没有一样,因为即便是现在,即便是现在这样充满罪恶的时刻,她还是不能自制的爱着身上这个人,还是爱着的。
如果可以啊,上苍能不能告诉她,这个世间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的去爱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这么的爱一个人,是不是就算这个人将天地都毁灭了,自己还是这般的爱着,没有丝毫的善恶,还是这样无耻的爱着。
夏悦想要哭,想要狠狠的哭,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爱是这般的不堪,是这么的沾满血腥的,她从来不知道。
欧阳雨如同野兽一般在夏悦的身上释放,但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意思,马上就又开始了第二场的征战,好像只要他这么做了,夏悦就是他的了,只是他一个人,任何人都不可能触碰到,任何人都不行。
夏悦的思绪是狂乱的,相处激烈冲撞的,只是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欧阳雨折腾的晕过去的。
只是当她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空是放晴的,连带着外面的阳光都是金灿灿的。
只是当夏悦一转头,那直至躺在外面地上的宁非就那么正好与她相对,这一切并不是一场噩梦,是真正的存在的,是真实的。
夏悦看着外面干涸的血,死后依旧是满脸痛苦的道士,只觉得恶心,想要吐,可身上没有丝毫的劲道,就是起身也不能的。
欧阳雨依旧压在夏悦的身上,两个人都是赤裸裸的,毫无缝隙的紧密贴合在一起,只是此刻的欧阳雨已经睡着了,除去脸上的血迹,整个人的神情无辜的宛若处子。
夏悦想要笑,想要抬手摸摸身上这个人,可手抬到一半又无力的垂下了,夏悦看去,只见她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她不知道昨天主人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她也毫不在意,因为如果这是一种惩罚的话,那真的是太过轻了。
她只是突然觉得,她跟主人原本的那条界限在此时此刻变成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她只是觉得,她对主人的爱这一生一世都是绝望的。
她只是觉得,她深爱着,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悦儿。”欧阳雨睁开眼睛,抱着夏悦,那吻已经落了下来,带着些急促和不安的味道。
夏悦轻轻的闭上眼睛,任由身上的人吻个够,但那吻却又戛然而止,没有了丝毫的动静,夏悦睁开眼睛,看见欧阳雨已经闭上眼睛,再一次睡着了。
夏悦轻轻的笑,但一笑,这才发现她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僵硬在一起了,就是一丝一毫的表情也做不出来。
于是她又转过去看远处的宁非。
阳光下,除去他身上干涸的血迹,脸上是一片苍白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安静美好的,甚至丝毫看不出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是倔强的,曾倔强到让人无语的地步。
夏悦就那么看着她,然后她说:“对不起。”
是的,她除了对不起,没有任何可以实际做的事情,她不会因为这满山的小道士和宁非的死,而动手杀了主人,为他们报仇。
就算是一丝一毫的伤害,她都不是不会做的,甚至是,要她怪罪于主人,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只能说对不起。
她深爱的主人,不管何时何地,在她的心里都是第一位的,只是啊,能不能将这些罪恶统统都加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让她一个人去承担,不管是再残酷的刑罚都是没有关系的,只要她的主人是好的,那么一切都是可以的。
夏悦轻轻的闭上眼睛,迎着阳光,再一次,用口型,无声的说到:“对不起。”
对不起。
有太多的对不起,可她无能为力,所以,她愿意承担这所有的一切。
对不起!
欧阳雨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正是一个极其爽朗的日子,夏悦原本就是浅眠的,欧阳雨微微一有动作,夏悦便醒了。
“雨。”夏悦顺着欧阳雨的视线看向外面,只觉得心口一滞,抱着欧阳雨道想好说什么,可那安慰的话到口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欧阳雨忽然上下的检查夏悦,语气里带着慌张:“我是不是也伤害你了。”
夏悦摇头,用力的摇头。虽然在看见宁非被杀的那一瞬间,她是宁愿欧阳雨也将她杀死的,但是啊,等到现在,她突然发现,要割舍下这样的主人,她还是不舍的。
看,她爱的是这么的令人不耻,令人恶心的!
欧阳雨确定夏悦身上没有严重的伤,一下子又将夏悦抱紧:“还好,还好我没有伤害到悦儿,还好。”
满是鲜血的心在这一刻被温暖包裹住,夏悦一滞压抑着的眼泪终于无声的掉落下来,说着这样话语的主人,让她如何不爱,让她如何舍弃,让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万劫不复。
夏悦用毫无力道的手,努力的回抱住欧阳雨。晶莹的眼泪掉落在他的身上,从欧阳雨那分明的肌肉上滑落下去。
“悦儿,你怎么哭了,悦儿不要哭。”欧阳雨捧着夏悦的脸有些无措。
夏悦朝着欧阳雨微笑,可是笑容到一半依旧是眼泪。似乎这些眼泪已经压抑的太久,太久,又似乎这些眼泪是夏悦这些年以来的委屈和绝望。
欧阳雨帮夏悦擦眼泪:“悦儿不要哭,悦儿不要哭“。
夏悦流着泪摇头,抽泣着说到:“悦儿不哭,悦儿不哭。”可是眼泪还是哗哗的掉落下来。
她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不能控制的往下掉,她也不想爱的,可就是割舍不掉的要爱,一切都是没有办法啊!
没有办法啊!
欧阳雨捧着夏悦的脸,温柔的吻了下去,将那放肆的眼泪都吻干,带着他脸上浓郁的血迹,混着他身上沉重的血腥味,就那么温柔的吻着。
夏悦不知道自己到底这样哭了多久,只是欧阳雨一直就这么抱着她。
夏悦想,其实主人其实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的,很温柔很温柔,只是从来不属于她的。
夏悦起身,哑着嗓子说到:“雨,我给你洗漱。”说着就要下床。
欧阳雨制止了夏悦的动作,用衣裳将她裹住:“我来,悦儿躺着就好。”说着对夏悦温柔的一笑。
夏悦也冲欧阳雨笑,只是笑容到一半,看见那外面的宁非,就再也笑不下去了。
欧阳雨将夏悦的神情都看在眼里道:“悦儿,不要怕。”
夏悦也不解释,只是温顺的点头。
夏悦看着欧阳雨离开,便下了床走到宁非的面前蹲下,眼前的少年依旧好似那个少年,只是再也不会用那倔强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她,让她不自在了。夏悦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上宁非的脸,果然,是一片冰冷的,着冷气就好像要透过皮肤直直的钻进她的心脏里一样。
“对不起,宁非。”夏悦说到,只是眼前的人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
“对不起。”夏悦再一次的说到,然后将那掉到一边的草蚱蜢捡了起来。
她知道的,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这样一个少年,忘不掉的,不管是不是一场噩梦,都是忘不掉的。
这是她心口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穷其一辈子都是会在的。
宁非,她夏悦不会忘。
远处传来脚步声,夏悦听见赶忙站起身回屋,宁非已经死了,她不想她的主人连个全尸都不给他留下。
她知道的,主人虽然看起来是正常的,但他现在的思维到底已经混乱到什么地步,已经无人知道了。
急促到夏悦连一眼也没有回头看一下宁非,以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夏悦震惊的无与伦比,但到最后只是化成狂喜。
“悦儿。”欧阳雨端着水进来,那样子看上去有些奇怪,毕竟堂堂的二王爷从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夏悦冲他微笑,将手中的蚱蜢小心的收藏好,不让欧阳雨发现。
欧阳雨的脸已经洗干净了,现在又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夏悦微笑着看着,没有言语。
欧阳雨过来帮夏悦擦洗,看着夏悦身上都是淤青,欧阳雨道:“对不起悦儿。”
夏悦摇头:“不要紧的,雨。”说着依旧是微笑。
欧阳雨帮夏悦擦干净,又帮夏悦换上干净的衣裳,其实倒不是夏悦自愿的,委实她是真的没力气了,否则,这样的事情终究是不符合规矩的。
“雨,我们换一个地方。”夏悦说着,克制自己不去看外面的尸体。
欧阳雨明白夏悦的意思,道:“好”,便抱着夏悦往外走去,至始至终,夏悦都是闭着眼睛,真的再也没有看宁非一眼。
这里的一切太过匆匆,可即便是这般的短暂,也是她心口上难以磨灭的伤痛了。
欧阳雨抱着夏悦来到了另一处厢房,这里没有任何的尸体,这里的一切是安静的,美好的,还带着丝丝的鸟声。
夏悦看着这里的一切,她笑,她也跟这个地方一样,自欺欺人,假装看不见就是干净的,只是,她也只能是这样而已了。
忽然,夏悦的肚子很不适宜的叫了起来,欧阳雨看过来:“悦儿你饿了?”
夏悦被这么一问,那原本的郁闷心情倒是被尴尬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