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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安静的夜晚

几天以后,孟重在电脑店里给客户安装电脑,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河娜打来的。于是,孟重接通了问到:“河娜,什么事呀?”,河娜在那边轻轻笑了一下说:“什么事,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孟重听得很糊涂,问:“你什么时候打的呀?”,河娜说:“你还问,那我为什么打不通,一打通就关机?”,“……奇怪,我也没接到你电话呀!”,“你不会是躲着我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那儿有呀,我还真解释不了……”,“过去就算了,然后不许这样,你要改邪归正!痛改前非,哈哈!今天你下午下班有事吗?”,“没什么事啊,你有什么事?”,“那你下班过来,我请你吃顿饭。”,“什么事你就请我,吃饭?”,“不行吗?到时候再谈!”,“恩那,好吧!”……

孟重下了班,赶回了他的土坯出租房,抽着烟抬了盆水擦他的自行车,再扫扫地,到卫生间里冲一把凉水,换了一身便宜又整齐的衣服,那房子里就他的有几只破箱子一张床,他把房门锁好,蹬上单车就走。

河娜的家住得不远,也在城郊住着,那一片看似农庄,又如同城镇。天上有薄薄的雾霾,透着夕阳很美;一路上荒土、田地、拆迁房、别墅、豪楼都能看到,各种汽车在路上来来回回地跑着,此时人间的光景,无不尽收眼底。河娜家住宏观小区24幢15层A1,一个普通的小区,她是从小就在那儿长大,孟重有半年没去,又来到那里,却感慨到在那种环境生活其实也不错,它让人感到自在,很幽静。

到了24幢楼下,孟重把单车停好,跑到大门口按一串号码,传出河娜的声音:“是孟重吗?”,孟重答:“是我。”,然后磁力锁就开了,孟重进去坐上电梯到了15层,站到河娜的家门口,河娜从里边把门一开,孟重对着河娜晕了……

真漂亮,这是谁家的姑娘?

河娜穿着一身浅粉的裙装,上面一件很紧的小背心,吊带的那种;下面一条半长的裙子,颜色略微更红一点;然后是一双青色的丝袜,一双彩虹休闲鞋!这这,一眼看上去就是一朵荷花。河娜也化妆了,很精心的淡妆浓抹,变得又粉又嫩,连短发也经过定型,发梢卷起后扬……

“进来吧。”,河娜招呼他:“来,别站着,到这里坐。”,把他拉进门来;河娜的爸妈也在桌前坐着,孟重进去连忙河娜父母亲问好,河娜父母也说好久没见到小重,要他常来过来。过了一个多小时,孟重陪着老人喝好酒,吃完了饭,河娜便约他到街上走走。

两个人走在一起,竟也是一时沉默;他们曾经相恋过,也分手过,岁数都不算小了;如果没有那次遭遇,恐怕他们俩在一起走,也真的不会再有……

河娜说话了:“孟重,你知道我过去是怎么看你吗?”;孟重沉静地说:“知道。”。河娜又说:“你知道。可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是会喜欢你?”;孟重说:“知道。”。河娜说不下去了,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都知道。为什么你还那样?”;孟重说:“我,不知道——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河娜咬着下嘴唇,说:“你总算是不知道了,你现在知道了吗……”;孟重仰起头,感慨地点了点,说:“现在,我知道了……”……

——“河娜,其实从我被包住头那天开始,我便知道了……那时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动不了,我想我会死在里头;是你把我叫醒!后来,又是你叫我朝前爬,我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可我就这样朝前爬,却拿到了那块玻璃,这很可笑是吧;过去,我想得太多,做得太少,我想着我的梦想,可我的梦想反而离我越来越远;知道我朝前爬时想什么吗?我想为自己拼一回!虽然我什么都看不到,也几乎动不了,但却让我体会到一种动力,它对我说,去做吧,做了才能做到。现在我已经感受到这种力量,也许就叫拼搏吧!”。

——“河娜,我不会再象从前那样了。——现在我能相信我自己的梦想,虽然它不完美,但我相信我能完成它。而不是苦思它的缺点,苦思如何让它最完美,过去我曾花过太多的时间。从那一刻真正让我内心有去行动的意愿,全力去完成你的事,别人没法替代也没法帮你,那怕你明明知道它并不完美!”。

——“河娜,我现在终于找到了我一直寻找的自己,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当下的自己,他现在知道他过去做错了!”

——“河娜,他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才能做对,但他知道他应该有所作为了……”

一向是沉闷的孟重,竟一下对河娜说了这么多的话。河娜宁静地听着,一向强势的河娜竟也细听了这么久,而一语不发。

河娜听完后笑了笑,她说:“孟重,其实我也变了。那天,我被捆在铁笼上,看到门开着,窗开着;铁笼上的锁还有钥匙,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竟连脸上的胶布也不能把它扯下来,你不会知道我当时心里的绝望!一个人什么都干不了的绝望……”。

——“它仿佛在遥示我:去做吧,只走出门,你就自由;只要开掉锁,你就自由;可我又怎么尽力也做不到,我出不了门,我也走不出笼子……孟重,你体会不到那一刻我有多恨自己,可我一直都是我,我没有什么不对,我从来就不相信有什么事我要通过别人才能做得到——可我在那一刻,也相信了有些事我做不到,需要有别人它才能办到……孟重,我过去有服输过吗?可是那一次经历,它让我认了!别的人,也很重要……”

——“可是在以前,我只是考虑自己的想法,做自己的事情,过去没有对别人设身处地的考虑过,好吧,更没有那样去做过;因为,我觉得不需要了解那么多,不需要去那么耐心,他们应该去照顾好他们自己的事,我与他们的事无关。——现在我也知道我错了,我对别人关心得还不够好……”

河娜轻吸了一口气,笑一笑问孟重:“说心里话,你曾经恨过我吗?是否想我很无情?”;孟重说:“没有。我想我理解你。”。河娜说:“那你为什么问都不问就同意我们分手?”;孟重说:“很难说清。我想你是一个有爱心的人,这就足够了。”。

——“河娜,你有没有想过。假若有一个聋哑人,和一个盲人相恋,会怎么样?”。

——“恩。我想会很浪漫……”。

——“是的。可是聋哑人说不了话,画的画写的字,盲人也看不到;盲人对聋哑人说话也听不到,盲人写字也很难。”。

——“你是说,他们到最后一定会分手的,是吗?”。

——“不。不一定。象你说的,非常浪漫。只是聋哑人要学会写盲文,盲人要学会用手语;常人都难,他们就更难。”

——“他们在一起好辛苦!我猜想恐怕好多人都会问:为了一份爱,他们这样值得吗?”

——“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概念;不再相爱了,值不值得都会有它的道理吧……”

——“我想我知道你要说的了……”

孟重和河娜这次散步走了很远,从小区到街头一直延着路转了一个大圈,今晚的夜色很宁静,月亮、星星都透出来了,街道上行走着稀稀疏疏、步履悠闲、擦肩而过的普通人,小贩在吆喝着小买卖,商店里橱窗明亮,大街边路灯耀眼,是一个多么美妙的夜晚!

孟重看到有买烤肉串的,带河娜过去买了几大串抬着,再进一家商店买两瓶饮料,“河娜,今天天色不早,我送你回家吧!”,两个人边吃边喝朝近家的路上走。

在路上,河娜问:“公安的那边有线索了吗?”。

孟重说:“有一些线索了,山脚的村子里,有个村民发现了人皮面具,做得跟真的一样!我们提供的面部特征只是同一个面具,劫持者相貌目前还不明;‘有地雷’也是村里的一个小孩子写的,他换了三颗硬糖!山上没有发现地雷!山脚处还发现车轮的痕迹,目前他们还在继续调查;我知道的就是这些。”。

河娜问:“哦,谁对你讲的呀?”。

孟重继续说到:“专案组叫陆明军的队长,现在全国各地陆续出现了动机不明而都和人皮面具有关的刑事案,所以公安系统成立专案组专门调察此类案件,陆队长找我去问情况,也告诉我目前这些能透露的进展。”。

河娜喃喃地说:“孟重,那一次咱们都逃过了,要是再来一次还能逃得过吗?”,孟重说:“不好说啊,真的不知道,那次我想想也感觉会可怕,有不少运气吧。河娜你自己也要小心!”,河娜笑笑:“怎么防啊,防不到的;一天到晚把自己关起来,那还不等于活埋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自己多留心一点就是。”。

孟重把河娜送到了宏观小区的25幢楼下,河娜悄悄把指尖放到孟重的掌心深处,孟重握住了她的手。河娜说:“不是为了你救了我,而是为了我心中一直的想法……”;孟重情不自禁地怀抱了河娜,低沉地说:“我一直也是这样想!”。

——“我总觉得我们逃出来了,并不完全靠幸运;要是我们没有真的爱过,一定已经死了!”。

——“那个劫持者,一定是个有着某种古怪信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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