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旧漫天卷地的落下,犹如鹅毛般,纷纷扬扬,轻巧地落在远山、房顶、草地…天际灰蒙低沉,阴云滚滚,大地却踱上刺人眼目地白……
“爷爷…请问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人?”冷杍彤摆出照片,言语礼貌漠然。
守墓的老爷子抄着手昏昏欲睡,闻言徐徐睁眼,浑浊地目眨巴几下,倏然瞪大,“见…见过…”
照片上的人眼似琉璃,肤若凝脂,过目便终身难忘的美。
老爷子直起身,“昨天我见这小姑娘上了山就没下来过,胆子真大!这种地方还敢睡一夜,天还下着雪呐!不过没准儿现在冻死了…”
“您确定没看错?”照片仅是他十岁时地模样,如今八年过去,他或多或少应有些变化。
“那不会!”老爷子立即摇头,极为肯定,“大冷天的…没人会来这里,再说那小姑娘长得比你都俊,肯定不会看错!”
“很好!”红唇浅勾,心下便有了定数。
皇天不负有心人!找了一整天,总算把人寻到,也不枉她往荒郊野岭地跑一遭。
“姑娘!照片上的是你妹妹对不对?她脾气真坏,我说了两句她就---”
“他不是女的!”
“啥?”唇角地小胡子翘起来,老爷子震惊了。
冷杍彤笑意更甚,“他是男孩儿。”
生平最讨厌别人将他误认为女孩儿,当然不会给出好脸色。
----
一眼望去,数不尽地墓碑宣诉着无数孤魂,大雪依旧下簌,萧条,孤冷。
远处的人,蓬蓬鼓鼓地缩作一团,像盛开于雪地的一大株腊梅,衣服,帽子,围巾,尽是耀眼红色。
特别是围巾,她犹为熟悉,是多年前离别时她送的,他还嫌弃过它丑,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戴在身上。
他不知道在那儿坐了多久,肩膀上已经盛了厚厚地积雪,头垂着,不知道是否昏睡。
“臭小子…”冷杍彤轻唤,居高临下地望着。
“……”那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仿佛一尊雕塑。
“这种地方还敢睡一夜,天还下着雪呐!不过没准儿现在冻死了…”
她想起老爷子的话,心下一紧。
“李云灿…”轻推他肩膀,缓缓地俯下身,骤然,一只白皙修长地手猝不及防地袭来,拉住她的臂猛地一扯,天旋地转…
步入眼帘的面容美的惊心动魄,迷褐地细碎头发下的黑瞳漾着最泓澈地清泉,若凝脂地雪肤,淡似樱瓣地唇。
他幼时就是一副祸水模样,想不到八年后竟出落得越发精致。
大眼微睐,肆放邪佞地光,唇角扬起阴谋得逞地笑。
“你故意的?!”冷杍彤倏然醒悟,愤恨地从牙缝里挤出。
“呵呵…”他抿着唇低笑起来,空灵清爽地笑声回荡在整个山间,惊起数只回巢飞鸟。
下一瞬,修长地指挑起她地下巴,四下扳动,细细端睨,仿佛在考究一件细致地古董花瓶。
渐渐地,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近,一点点靠近,眼底流露两缕不谙所以地情愫,炽热,危险。
樱瓣唇几近与她相贴,温热地气流已在彼此间流畅,她的瞳孔急剧收缩,后知后觉到自己在他怀里。
“滚起来!”她在唇瓣贴上前地那刻怒吼。
几秒僵怔,李云灿低低地笑起来,脸颊埋入她颈间,“杍彤姐…这么多年过去,你虽然变漂亮了,但还是那副臭脾气。”
启唇间冰冷地唇已经贴上她经脉火热跳动地颈,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
“知道我脾气不好还不起来?!”
“不要!”他紧紧地搂住她撒娇,像抱着柔软地枕头,闭上眼眸,嗅到朝思暮想地芬芳唇角不自觉勾起,“来个法式热吻就松开!”
狠狠地爆栗袭上,冷杍彤灵活的挺身,站起来,“都是成年人,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委屈地皱着脸,李云灿隔着小红帽揉头,无辜地大眼瞪着她。
“我以前也毛毛躁躁的,你都没怪我?!”
“因为那个时候你才十岁!”
“十岁?十八岁?有什么不一样么?”
“哪里一样?!”冷杍彤搓了搓手,不想在这儿和他讨论十岁、十八岁的区别,“呆在这儿一夜不冷么?跟我回家!”
愠怒地脸,像极了许久以前她说话地情形,李云灿唇角扬起,起身再次紧紧拥住她。
以前他仅及她胸口,那时她会搂他入怀,如今,他远远在她之上,终于能拥住她。
像个男人一样……
“臭小子!都长这么高了!”鼻贴在他肩上,抱的太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言语里携着抑不住地欣喜,挺翘地鼻在她劲间蹭了蹭。
“这么特殊的日子,你除了躲在这儿还会去哪儿?”不太习惯,她不安分地动了动,却被他更霸道的搂着。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找到我的还是你…”
目及她颈上褐色地伤痕,那是他咬的,微怔,思绪交错,飘荡…
在他藏的最深时,找到他的又是她。
八年前地今天,他父亲李之空的忌日。
隆重地葬礼,触目所及一片抑郁地黑。
逝者身份尊贵,商界名流,政坛首要,莫不前来哀悼,期期艾艾几声,挤出数滴廉价地泪,他们甚至仅知安睡土内的人姓李,却连名谁都不知晓。
女主人唐曼如一袭黑色素衣,双目赤红,面容憔悴,无数人向她拥抱,安慰,她却似虚弱无力地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让眼里的哀伤看起来更真实。
那年的冷杍彤年方十七的少女,一袭黑色长裙,绸缎般地长发又黑又亮,清纯幻丽,与生俱来地傲气无以伦比。
“唐阿姨…云灿去哪儿了?”
葬礼进行这么久都没见到那个臭小子,平日里他那么依赖他爸爸,如今亲近地人走了,他定是躲在哪儿伤心。
还真叫人不放心…
唐曼如不急不缓地左右张望,漫不经心答,“不知道…”
她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这是连冷杍彤一个外人都看得出的,但她的孩子那样美丽,像个小天使,冷杍彤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不喜欢。
天渐渐暗了,下了雪。
山路开始不好走,冷杍彤深一脚浅一脚地下了山,山下一间老旧废弃的仓库,里面摆满各种凌乱废弃的物件。
山坟下废弃的仓库,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但她能感觉到,李云灿就在这里。
“臭小子…李云灿…”
她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四处寻找。
他是那群打闹孩子里最小的一位,比她妹妹安琪都要小两岁,漂亮地娃娃脸,十分招得她喜爱。
葬礼办完,他就要和唐曼如搬迁德国,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的到。
前些天他生日,缠着向她讨礼物,如今礼物带来了,他却躲着不见。
“云灿…快出来!我带了礼物,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这礼物可是连安琪都享受不到的,你不要算了,我去送给她…”
“唉…也许你真的不在这里…我走了…估计以后都见不到了…”
不远处地木匣子动了动,不久,小小的身影怯生生从里面出来。
十岁地李云灿瘦瘦小小的,大大的头,细细的身子。
昏暗的余辉。
小天使茫茫地站在那里,静止地姿态,眼睛望着远处,幽黑清澈,却没了焦距。
“云灿…”
她走到他身边,轻轻喊他的名字,眼里终究是柔柔地笑意。
“没事的!云灿…”她伸手,握他的小手,凉凉的,寒的触目惊心。
“你还有天堂的父亲守着你,你还有…我…”
“我”字刚落,他便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是深沉的颜色,看不见底,他的手攥紧她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俯身,拥住他瘦小的身躯。
“我不会离开你的…”
云灿的视线胶在她身上,一瞬不瞬的,苍白地唇至于她颈间,毫无预兆地张唇,咬住她的颈,狠狠地收紧牙关,尖锐地牙刺破她的皮肤。
颈间地刺痛传来,冷杍彤“啊”地尖叫,却咬住唇,死死地忍着。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她,倒坐在地上,染上她血后嫣红地唇,妖娆,魅惑,却越发衬得他憔悴瘦削。
冷杍彤缓过神,这样的他,心口霎时被恐惧占据,来不及多想,过去再次抱住他。
“云灿…在害怕什么?”
望进她的眼,眸里依旧澄澈清透。
“我不要离开你…”
美丽的琉璃眼珠,太过迷人,她怔住,许久笑道,“不会的!等你长大就可以来找我!”
说着,拿出怀里火红地针织围巾给他系上,“第一次织东西,不要太嫌弃。”
“真丑!”他嫌恶地盯着,手却没死死地扯着没松开。
“行!不要我就收回去。”她作势就要解。
“不行!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幼时地云灿,最为口是心非,牙尖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