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天才是财主顾天师母亲的七十大寿,可按照盘龙岗小办三天,大办七天的习俗,今天到场的人已经有好几桌了。有些是远亲,提前来的,有些是帮工,有些纯粹就是来蹭饭的。总之此时的顾家大院人声鼎沸,好生热闹。待秋丰和光辉把猎物扛进大院后,顿时齐刷刷围上来一群人,有啧啧称赞的,有品头论足的,甚至有人已因此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烧法建议。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让一让,让一让!”大伙一听到这声音,都很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来人正是财主顾天师和他的长工钱军。顾天师在家排行老四,虽说已年近四十,但依然红光满面,稀疏的头发不知涂了啥油,反正乌黑铮亮。一身紫色的丝质旗袍,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在闪闪发光。顾天师一见地上躺着的两头梅花鹿,脸上也绽开了笑容,招呼长工钱军道:“先弄到后院去。把小的烧了,晚上就吃。”钱军应声叫了几个帮工拖着猎物去后院了,此时的人群也渐渐散了去。“你爹呢?”待人群散尽后,顾天师看着秋丰问道。
“大刚叔他。。”光辉刚要说出实情,却被秋丰大大咧咧地打断道,“我爹还山上咧!打鸟,做下酒菜。”
“那好好替我谢谢你爹哩!这梅花鹿难得啊!花了不少心血吧?”顾天师面带感激地道。
“天师叔,您客气了!借你洪福,今天运气特好而已。”秋丰笑着回道。
顾天师听后哈哈几声大笑道:“大侄子说得中听啊!走,走,走!快进去吃饭!”说着一脸盛情地邀请起他俩。
“后天吧,后天吧!天师叔,今天中午说好跟我爹一起喝酒哩!”秋丰推辞道。
“哟!那可不许骗我噢!”
“没,绝对没!”
“既然这样,那天师叔也就不勉强你们了。”顾天师说着转头对傍边一个帮工道,“李叔,叫我二姐打几斤上好的酒出来!这两小兄弟中午要喝酒哩!”
“天师叔,您真别客气了!”秋丰忙接过话茬道。
“哪里话,小意思!”顾天师说着顿了顿,指着光辉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天师叔,我叫光辉,陈志荣的儿子。”没等秋丰开口,光辉抢先做了自我介绍。
“噢!志荣哥家的。瞧我这记性!”顾天师意味深长地自嘲了下后又道,“那你是老二,你哥我倒认识。”
“对,对!天师叔记性好着哩!”秋丰听后也在一傍附和道。正说间,顾天师的二姐提着一壶酒走了过来。看到正在哈哈大笑的顾天师问道:“笑啥咧?酒来了!”顾天师接过他二姐手中的酒,吻了吻道:“嗯!十年的。俩位小兄弟有口福了!”说罢,顾天师把酒壶放到秋丰手里,回头又叮嘱他二姐道:“二姐,去后厨拿点花生,光有酒没下酒菜不行啊!”秋丰接着酒,本来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怪别扭的。现在又听顾天师叫他二姐去拿花生,赶紧连连说不。然而他二姐竟爽快地道一声:“好咧,俺这就去。”弄得秋丰和光辉甚是尴尬。不一会儿,他二姐就用衣服兜着一大堆花生兴高采烈地来到秋丰和光辉跟前,笑着道:“拿着!”
“这。。”秋丰面露为难之色,不知如何作答,本能地看了看光辉,想从他那里找到点答案。
光辉倒是那种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性子,爽快地接过花生,道了几声谢谢后,又对秋丰道:“阿丰,接着咧!”
“噢!噢!”秋丰木木地回应着光辉,张开衣兜接过花生后,赶紧道:谢谢婶,谢谢天师叔!”
“没事没事,多着咧!记得常来啊。”二姐倒也是好客之人,满脸堆笑地回道。
二人出得顾家大院,没走多远,光辉就忍不住道:“阿丰,快把那酒打开,让我偿偿,刚才吻着实在是太香了。”秋丰停住脚步,拧开壶盖后,那溢出来的酒香直入心脾。馋得光辉一把抢过酒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来,来!到我了!”秋风也忍不住边说边抢过酒壶猛喝几口,又大声道:“好酒!确实好酒!”就这样,两个人互相抢着喝了会儿,最后提议到小溪边的那颗老樟树下去喝个不醉不归。这颗老樟树少说也有几百年了,粗大的树干三个成年人手拉手都抱不过来。按理,在这颗大树的树荫下,绝对是休闲乘凉的好地方。但由于村里曾有人看到过一条巨蛇从这颗大树的树杆空洞处爬出来。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后,这条巨蛇也就成了蛇精,而且是一口能吞下一个成年人的蛇精。于是传言一出来后,这棵大树下就没人再敢来乘凉了。
也就这么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后生,平时还敢来这里逗留一下。对秋丰来说,这地儿不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更有一种浓浓的甜蜜,因为这里是他和小君经常约会的地方。光辉在老樟树下坐下后,脱了上衣,摊平,然后两个人就把全部的花生放到这衣服上,边喝酒边剥起花生来。在这如火如涂的夏天中午,感情也是非常惬意。正当两人酒酣话多时,眼前忽然多了一个蔓妙的身影。没错,这不是幻觉,是小君来了。至于为什么小君会突然到访,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恋爱中的男女就是这样,当见不到对方时,总会经常守望一个相对熟悉的地方,期望能在不经意中见到对方。如果真在守望中瞧见了对方的影子,那种心砰砰直跳的感觉也许只有自己能体会。
“怎么两个人躲在这儿喝酒。”小君的话一下子把两人的醉意削掉了一半。
光辉摇了摇此时靠在树上微闭着双眼的秋丰,道:“阿丰,你看谁来了?”
“怎么都喝成这样了?”小君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