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惨然一笑，道：“若是这样一直腐朽下去，我宁愿死。师父，如果你真的有办法的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陆天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马勃点点头，他颤抖着双手，将桌上的檀木盒子打开。木盒打开的瞬间，一阵刺眼的血红色映照着整个屋子。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呢？
“陆天，你给我听着，从你以后，不过你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妹妹。”
陆天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的复活需要泽兰做出什么代价吗？“师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勃惨然一笑，“这么多年了，我原以为事情已经风平浪静，却没有想到，命运还是按照那人所说的一样转动了。陆天，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样对你我都好，而且，这也是泽兰所期望看到的。”
泽兰正站在马勃的身旁，只是沉默，没有任何的动静。马勃摸了摸泽兰的小脑袋，怜爱的看着她，道了一句，“我命苦的孙女儿啊，想不到，老天还是不肯放过你啊。泽兰呀，你做好准备了吗？”
泽兰点点头，眼神中写满了坚决，“这原本就是属于哥哥的东西，哥哥只是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泽兰并不后悔，泽兰还要感谢哥哥，不然的话，泽兰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看到这美好的世界。虽然，这世界也有那么多的丑陋。泽兰想来，还是单调的世界最美。”
马勃的眼角溢出了泪水，他颤抖着取出盒子之中的东西，若是旁人看到了，必然会为之震撼。那盒子之中，盛着的赫然是一双眼睛！
精致的檀香盒子，里面却是一块玄冰。这玄冰也不知道取自何处，经历十载依然寒气逼人却也令人称奇。盒子之中，除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还有一把带着寒气的冰刀。若是用这冰刀做手术的话，瞬间的冰冻也算的上是局部麻醉了。
“陆天，我现在就要挖出你的眼睛，给你换上一副新的眼睛，但是这其中的痛苦，却远非我们常人所能承受，你愿意承受这一切吗？”
马勃严肃的声音让陆天的精神为之颤抖，可他却并不害怕。对于陆天来说，这反而成了一种解脱，要么死，死的自在，要么活，活的舒畅。
“我愿意。”
当陆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错觉，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而影子的主人便是梦境之中，陆天所爱的那个叫做江璃的女人。
马勃点点头，从盒子之中取出了冰刀。冰刀的寒气瞬间将马勃的右臂冰的苍白，可他仿佛没有感觉一般，手中的冰刀拿的稳稳地。冰刀毕竟是冰刀，一旦离开了他生存的环境，温度便是他最大的敌人。马勃不敢运气抵挡这彻骨的寒冷，生怕这冰刀因为他的力量而融化分毫。
他用自己的左手固定住了陆天的脑袋，冰刀在陆天的眼眶狠狠地刺了下去。
陆天整个人为之一振，所有的神经全部兴奋到了极点。若不是他的意志足够坚定，恐怕现在已经昏过去了。这个时候，一旦他昏过去了，就完蛋了。他必须，坚持！
一刀！
两刀！
三刀！
……
一百七十二刀！
陆天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共一百七十二刀，马勃才将自己那只坏死的眼睛取出来。陆天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就这么死去，也算是一种解脱。可偏偏，那个江璃一直对他笑着，让他没有办法抗拒。
一阵冰凉从眼睛的伤口传到整个身体，接近着便是彻骨的森寒。他的整个面孔，都结了一层冰霜。这虽然不是六月酷暑，可温度也不至于让人的脸上结霜啊。当然，这一切只能归咎于那古怪的血色眼睛。冰冷的感觉缓缓地褪去，剩下的只有撕心裂肺的翻腾。陆天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着，气血一阵冰冷一阵沸腾，整个人的气息完全凌乱了。
另一只眼睛要简单些，毕竟在之前的战斗之中，陆天便失去了那只眼睛。这样一来，反而是省却了一些麻烦。可事实上，那只眼睛要比之前的更加恐怕。马勃撤下陆天眼睛上的布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黑洞洞的眼睛，仿佛慑人的魔窟一般，让马勃忍不住连连后退。
他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胃里的翻覆，走上前去。陆天的这只眼睛是被箭矢射穿的，虽然，在这之前，他的眼睛都瞎了。一直早已经坏死的眼睛，又被箭矢刺穿，后果可想而知。原本应该是鲜红色的伤口，已经变成触目惊心的黑色。
马勃小心的清理着陆天的伤口，帮他就残余的眼睛成分给祛除。若不清理干净的话，伤口便很容易感染，倒时候，若是除了意外，是他马勃承受不起的责任。
三百六十三刀，没有想到，这只眼睛竟然才是重头戏。好在，陆天撑过来了。他强忍住眼睛的冰冷感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马勃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手术到了这个程度，陆天还没有晕过去，这样一来，他的生存率就大大的提高了。
两只血红的眼睛，已经完完整整的放进到了陆天的眼睛之中。马勃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他知道，所以一切的关键还是在泽兰身上。
“爷爷，不要犹豫了。”泽兰此时表现出一副完全与自己年龄不相称的淡定，就好像是经历过无数的风雨才可以磨练出来的坚毅。“泽兰已经准备好了。”
马勃双眼通红，他将冰刀丢回了檀木盒子，痛苦的抱着自己脑袋，“不行，我做不到。”
陆天紧绷着的精神稍微缓了缓，他开口问道，“师父，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难不成，要我的眼睛恢复，要付出的代价并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师父千万不要继续下去。这致盲的痛苦，是我这辈子最无力的时刻。我不希望将这些传给他的子弟。”
陆天说的轻巧，可这冰刀一出，容不得半点差错。
马勃淡淡的说话，“这与你无关，而是我们爷孙两个向别人许下的承诺。如今，是时候兑现这承诺了。”
可马勃，却犹豫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孙女重新回到黑暗的世界。他祈求上天，让那个曾经帮过他们的黑衣人出现，他想告诉黑衣人他后悔了。可没有人回应，没有人可怜他们。
泽兰拿起了盒子里的冰刀，她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泪痕，“爷爷，既然你不愿意动手，那么泽兰自己来。”
马勃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泽兰手中的冰刀，一下子慌了神，“泽兰，你这是干什么？快把冰刀放下。”
泽兰摇摇头，“不，这个不可以给你。爷爷，原谅泽兰这么任性，可这是我们答应过别人的。现在已经到了偿还的时间了，泽兰没有理由这么自私。”说完，她的眼睛之中滴出了两滴血泪。
那两滴血泪并没有消失，竟成了晶体静静地躺在了地上。泽兰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渐渐地直到再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马勃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压抑，他大声的哭了出来。“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啊。”
陆天的心脏一阵颤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歇斯底里的喊着泽兰的名字，“泽兰，泽兰，你怎么了？”
此时的泽兰如同失去了全部的活力，她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最后的视线定格在了陆天的身上，“哥哥，泽兰会一直记得你的样子，你是泽兰见过的，最帅气的人。”
陆天心如刀绞，帅气这个词，是陆天教给泽兰的。陆天对泽兰说过，如果你觉得一个男生看着很舒服，那么就可以说这个人帅气了。想不到，泽兰最后认为的帅气，竟然是自己。
马勃颤抖着双眼，从地上捡起了那两枚血色的结晶。他将结晶放到了陆天的手中，沉声说道，“吃下他。”
陆天摇摇头，“这是属于泽兰的东西，我不能要。”
马勃心一横，一下子抓住了陆天的脖子，陆天因为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身体条件反射的展开了，他的嘴巴也因为鼻腔无法呼吸的原因张得老大。
马勃将血泪丢进了陆天的嘴里，陆天还想吐出那奇怪的东西，可偏偏那血泪一进入陆天的口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陆天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果被点燃了一般，无法抗拒的火热炙热的刺激着他的身体。
“师父，师父……”他的声音渐渐地嘶哑，渐渐地消失。
泽兰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满脸疲惫的睡了过去。马勃老泪纵横，他不断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痛苦的人，不是我。”
“因为，这就是宿命！”平日里，竟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