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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忆疼

2010年6月25日……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伴随着病房里病危的紧急警报声,不知为什么,似一道电流刺透我的身体,我忽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外公真的要撒手离我们而去吗?我凝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外公,脸色微显苍白的他,看起来没有一丝神色,好似神游了一般。从呼吸机中传来轻缓而模糊的呼吸声,更是让我的心纠在了一起。外公本来身体就很消瘦,现在,更不用说了,简直瘦得可怜。

记忆仿佛将我拉回了儿时,还记得我小时候和外公去小公园玩,路上风刮得特别大,路边的树枝都在颤抖,仿佛正在遭遇台风袭击一般。我生怕外公被大风吹倒,自然而然地紧紧抱住外公,心里想的却是“千万不可以把外公吹倒,离开了他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么活下去。”大概是因为外公太瘦吧?一直怕外公被风吹倒。

“嘟嘟嘟嘟……”

又一阵警报声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

“不行了,叫大家都来吧!”医生摇了摇头,下了最后的通牒。顿时,心像针扎上去一样,感到穿心的痛。我想,这大概就是心疼的感觉吧?

就这样,一直等到最后一个妹妹也从江宁赶来,外公一直睁着眼睛硬撑着,好几次心脏骤停,眼睛也不肯闭上,虽不忍心但我们只好要求医生打强心针。此刻,泪水冲刷着我的脸庞,我忍不住跑了出去。我不愿意相信外公要离开我的事实,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看似是事实的结果。

外公的眼珠艰难的转了几下,似乎在找谁。

妈妈从病房里冲了出来,“快!外公要看看你们,他放心不下啊!”边说着边把我和小表妹拉进病房。我,看到了外公最后一眼。

那双眼睛,写尽了一生的沧桑,写出了一生的回忆,写满了对我们的不舍。慢慢地,它们合上了,带走了人间的恩怨情仇,没有一丝犹豫,时间永远不会等人。

“走了,人走了。”姨夫很很淡定地说道。“我的大哥呦,你走了我们弟妹们可怎么办呀!”众姑婆婆、叔公们哭道。我的外婆又哭又跳:“老头子,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你带我一起走吧。”妈妈跪了下来:“爸!我的爸爸呦!你怎么不要我们,自己去啦!”场面乱成一锅粥。

这时候,我的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了。我的身体开始摇晃,爸爸一手扶着我,一手扶着妈妈,走出病房。我平生第一次狠狠地甩开爸爸的手,蹲了下来。顿时,我的眼前一黑,心缩成一团。“怎么啦?姐姐。”我那天真不懂事的小表妹问道。听了这话,我哭得更厉害了,简直全身都湿透了!“外公没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我抽噎着答道。而她,依然很平静的看着我,甚至试图把我拉起来,此刻,我觉得我的天都塌了,心底是一片黑暗的天空。再次狠狠甩开一双手,小表妹似乎被吓到了,跑去找她妈妈,她妈妈带着哭声说道:“没事!让姐姐哭一会儿吧!”蹲在那儿,许久许久,大家都在忙自己的,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不要我了,它还带走了爱我的外公。终于真正地知道心疼是一种能带走我整个小宇宙的感觉。

就在这时,我突然记起那些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爱。曾经,我和外公手拉手去公园;外公抱我坐公园小卖部前的摇摇车;外公和我一大早一起去拿牛奶;外公背着我的书包送我去上学;送我上学的路上偷偷给我买吃的;在我忘记带书的时候给我送书;中午跑去夫子庙给我买下午科学课临时要用的金鱼;戴着老花镜帮我听写单词;握着我的手教我写书法……这不是我用我这平庸的语句能说出的爱。

每次考砸了被妈妈骂的时候都有外公替我撑腰。那一次,妈妈已经下楼了,说是要回家收拾我,外公站在楼上扯着嗓子冲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喊道“你走吧,我也不要你了,这孩子我来带。不许你们来管。”外公宁可护着外孙女也不帮着自己女儿。

那一次我不会写成语作业,没有成语词典,外公教了我好多俗语,我也不知道就写上去了。第二天作业批下来了,我错了好几个,回家就被妈妈一顿骂“你外公说的你不动脑子想想啊,怎么能这么写呢?”其实,我真的很想说,外公那消瘦的身躯,穿着一件薄衣服,戴着老花镜给我看题目,帮我想答案,我真的已经很对不起他老人家了,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纠正他。

再有一次放假,我和小表妹住在外公家。夜里十二点多,外公从床上起来时,发现我俩还在看电视,就给我俩一人热了一杯牛奶,递给我们,那可是冬天啊。外公穿了一条裤子站在我们床边等我们喝完。

这是只有经历过得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爱的。这种爱,我说不出。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我突然回忆起了这一切。原来,曾经的一切是多么美好!而我,却当做理所当然。没有了外公的庇护,我要如何长大?我开始思考!

火化的那一天,作为长孙,我捧着照片,坐在车前排,“不能哭!眼泪滴到照片上不好!”爸爸告诉我。然而,一路上,我的眼泪却没少掉,我仰着头,生怕眼泪沾湿了照片。火化前,妈妈试图再多看几眼,甚至已经撕心裂肺的扯叫“我要再看看我爸爸,我还要再看看。不看就看不到了。”但被爸爸拉回,妈妈在爸爸的极力安慰下,舒缓了情绪。而我,是全家唯一一个哭着去哭着回的。爸爸问我“没有了外公,还有外婆呢,你为什么哭的那么厉害?”我哭着说“外公是全家对我最好的,他不偏心,外婆偏心。”外公永远住在我的心里,我会一辈子铭记这个在我一生中只出现了14年的那个男人!虽说他只出现了14年,他却对我好了14年,精心的照顾我,呵护我,保护我,生怕别人抢走我,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对我的爱已经超乎了我父母对我的爱。

最后,我不再哭了,我的眼泪在心里干枯了,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的心才痛得那么厉害吧。现在,外公走了,我再也不能和外公一起生活了……我的视线又一次模糊了……

小时候总听大人们说:“人好死后就会上天堂。”天堂很美,外公一定会过得很好。其实,2010年6月25日也是我期末考试刚好结束的那一天,外公听到我考完的消息后,我看见,他松了口气,笑了,笑得是那么灿烂,那么的美!

外公,让你的容颜和爱我的心作为我们来世相见的证据,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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