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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锲子

宁静的夜晚里,月色当空而照,星星在天空中闪烁。

“王,五年了,战争终于结束了。”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一盏盏烛光在空中摇曳,忽然,站在大殿内中间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一张脸上满是邹纹,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看着上位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喃喃。

只见年轻男子黑色的深邃眼眸里寒光四射,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之间浑天然的霸气和王者气息,让人不由臣服。

“她呢?”忽然,坐在上位的年轻男子轻声问道,语气凌厉却又略带关心,看着老者,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了然。

老者低垂下了头,久久不语,大殿内散发着一股凝重的气息,让人不由颤抖。

“将军她与敌军同归于尽,死在了战场之上,尸骨无存。”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叹息一声,似在惋惜,又似在嘲讽。

年轻男子呆愣住了,放在椅上的手不由握紧,转瞬间又松开了。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切的结局不是吗?为何心会痛?

“王,这是将军在最后一场战役前交给老臣的一封信,嘱咐老臣一定要交于王手中。”老者看着年轻男子,再次叹息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封未拆开的信封,交由公公,呈递给上位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回过了神,两手不知为何有些颤抖,接过了信封,拆开一看,是一张很薄很薄的纸张,这种纸张由蚕丝所做,不容易被撕毁。

打开纸张,入眼的是一个女子娟秀的字体,字迹工整且清晰,只见信上写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五年一别,战场历经生死,终明白生死原来只割一线之间,而你我却是天涯与海角。每当死亡逼近时,总会响起你我相遇,相识,相知之时,便总是有活下去的理由。

五年之后,我写下了这篇预言信,最后一场战役便是我迈向死亡的那一刻,我不知道为何要写下这封信,我只知道这将是最后一封信,一封诀别信。五年了,我累了,是时候该休息了。我不后悔遇见你,但我却后悔爱上了你,只希望来世我们永不相见,即便相见亦如陌生。

你可有后悔你曾经所说的那些话?

年轻男子的手不由握紧了纸张,眼里划过一丝痛苦。此时,大殿内老者早已不知何时离去了,只留下了年轻男子在摇曳的烛光下沉痛悲哀。

不知道过了多久,烛光即将燃尽时,年轻男子抬头呆呆的看向了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令人难忘的记忆。

五年前:

在一个满是桃花的园岭里,一对男女背驰而坐在一棵桃树两边。

只见男子一席青衣,面容冷峻,一手拿着飘落而下的桃花,轻轻一闻,面部的神情忽而松动,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

女子低着头,抱着膝盖,两手玩弄着纷纷落入地上的花瓣。忽然,女子站了起来,眉目间满是坚定,仿若下定了某些决定一般。只见女子一身淡红衣裙,长及曳地,腰间由一根白色的丝带束住。女子容颜秀丽,娇美可人,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微风吹过,却不显得凌乱,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美。

女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了男子,坐在了男子的身旁,看向远方。

男子将手中的花瓣握于掌心,转头看向身旁女子娇美的侧脸,微微勾唇,同样将目光看向了远方。

“华冥,如果有一天,在天下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你选择什么?”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已经开始西斜,年轻女子抱着膝盖,一手在地上画着圆圈,一张小脸埋在两膝之间,披散的乌发顺着落下,将她一张娇美的小脸覆盖,让男子看不清楚女子的表情。

“天下。”男子微微抬头,看着被桃花遮蔽的天空,淡淡的说道,语气不带丝毫的犹豫。

女子画着圆圈的手忽的碰到了一个尖锐的石子,手指上划出了一丝血迹,不由握紧了手,嘴角划出了一丝苦涩。手指上的痛怎能比过心中的痛?明知答案,却还是想听他一句话,到最后终究还是一个满满的失望。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女子握紧了手,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紧张和颤抖。

“不会,人总是有一死,又何必为死者哀悼,徒增一条悲伤。”男子并未察觉女子声音的不对,只是看着远方,神情淡然,仿佛对一切生死见惯不惊了。

女子低垂下了头,不在做声,嘴角的苦涩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心中的痛,比被刀子划伤还痛。

夕阳落下,迎接了黑夜的来临。

忽然,男子站了起来,看着任然坐在地上的女子,冷峻的脸上勾起一丝浅笑,“天黑了,我也该离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男子起步,向着有光的地方离开。

“华冥,我为你夺得这天下如何?”刹那间,女子起身,看着男子的背影,眼眶红红的,一双眼蓄满了泪水,却始终未落下。

男子停下了脚步,诧异的转头,看着在黑夜里只能看到女子模糊的容颜。良久,才开口,“女子怎能上战场。”话音落下,男子转过了头,离去了。

男子未曾注意,女子在男子话落的瞬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沾湿了衣裳,却终究无法阻止眼里的泪水奔涌而出。不知道过了多久,泪水似乎已经流干,女子抬手擦干了泪痕,再次睁眼时,眼里满是决然。

年轻男子握着手中的纸张,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出,那是悔恨的泪水,可惜知道得太迟了。

再过了十年

依然是那个满是桃花的园林里,只是此时,这个盛开了桃花的园林里,不在有佳人,只有一个青衣男子斜靠在曾经佳人所坐的位子,倚在桃树上,抬头看着天空。

青衣男子身材消瘦,胡子拉碴,早已不复当年的英俊沉稳。

桃树不远处,伫立着一个墓碑。只见墓碑做工精细,显然所做之人的用心,而墓碑上写着的“吾妻静宁之墓”六个大字,字迹工整,一笔一划之间,霸气十足,可以看出是一个男子所写。

忽而,青衣男子抬起了拿着酒壶的手,看着天空,仿佛天空中出现了佳人的身影,青衣男子忽然痴迷的喊道,“静宁……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只听“哐啷”一声,酒壶落地,青衣男子缓缓闭上了眼,手落在了地上,嘴角勾起了一丝幸福的微笑,仿若他终于与爱妻携手同行,离开了这人世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的终结也许将是另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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