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衿带着一路板着脸的青雪和沉默下去的翠环,无视了一路上的守卫,径直进了老夫人的仁德堂前厅。
仁德堂的景致极好,不同于扶苏苑的清幽,显得大气华贵,院子里放的最多的就是莲状的滴水观音,间杂一些火红的绣球花。
白子衿远远的就听见前厅里一片欢声笑语,微挑了挑眉,不甚在意的被青雪推进去。
仁德堂前厅的欢声笑语一下子戛然而止,屋内一众人的目光皆转向了门口。只见那处停了一架珍贵的紫檀轮椅,其上坐了一位娉婷的佳人,让人一见就想起了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白子衿神色温和的停在门口,眉眼俱是暖和之色,墨色长发如上好的绸缎,一支素白的珍珠云蝶流苏玉簪斜斜的挽着一个飞仙髻。一双琥珀色的美眸仿佛是通透的琉璃,透着五分笑意,四分优雅,以及一分不易见的淡漠,让人陷进去就再也移不开眼睛,细长的柳眉极富神韵。琼鼻挺拔,微微勾起的朱唇不点自红。纤细白皙的玉手把玩着一块上好羊脂玉,此时处在逆光之处的白子衿,一举手,一投足都盈满了优雅,宛若不染纤尘的仙子。明明不是如何绝美的容颜,却生生让人感受到了那仙子般清雅温润的气质。
屋内众人都有些移不开目光,回到了大姨娘身边,没有好好看过白子衿的翠环,此时也是微摒呼吸。
白子衿轻笑了一声,温声道“见过云王爷,祖母,父亲。”
凤云最先回过神来,淡笑着道“子衿妹妹,多年不见了。”
“云王爷,别来无恙。”白子衿伸手理了理被风吹起的长发,语气温润淡雅。
“小九来了,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坐在凤云下首的老夫人端着一脸慈爱的笑,对着白子衿招了招手。
“是,祖母。”白子衿点头称是,抬手示意青雪推她进去。
“九小姐,到这来坐。”大姨娘虞氏对白子衿道。
白俞对着白子衿慈爱的笑了笑,道“小九啊,快过来让爹爹瞧瞧你,你我父女也有好些时候未见了。”言外之意,就是要白子衿对凤云隐瞒白府将白子衿放在庄子上自生自灭的事了。
白子衿仿佛没有听出白俞的意思,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面上却是半分不显,“父亲,算起来自那年起,我们就再没见过,如今已有六年了吧?”
“呃,是这样,”白俞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旋即又略显欣慰的笑道“小九长高了,不过腿脚还是没好么?这以后可如何接管府上物事?”
“劳父亲挂心了,子衿腿脚虽不灵便,但脑袋还是好的。”白子衿浅笑着摇摇头,缓声道。
“子衿妹妹,改日我差林医正来一趟,这伤拖得时间未免太长。”凤云从主位上站起来,亲自将白子衿推到主位旁,“子衿妹妹可也是皇兄亲封的初颜领主,不低于我,理应与我同坐首位。”
虞氏脸色青了青,凤云不说,大家还真忘了白子衿三岁那年被封了领主,领主这个位置还是当今皇帝亲自开的首例,初颜二字还是已故的太后选的字,所以白子衿如今的超然地位,在座除云王外都理应给她行礼。
白俞的脸色也变了变,原以为白子衿这个失去效用的弃子是容易拿捏的,怎料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初颜领主这个名号。
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以前是因为白子衿年幼好糊弄,用不着给她行礼,现在若见了白子衿,岂不是要她这个祖母给孙女行礼?
“云哥哥莫要这么说,子衿身为子女,怎么能逾矩?”白子衿淡笑着推脱。
“这可不是逾矩,你是皇兄亲封的领主,本该如此。”凤云摇了摇头,一副应当如此的样子,这个子衿妹妹他只见过两面,不过印象却是很好,虽说她如今腿脚不好,但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宫里御医如此之多,难道连这腿伤都治不了?就算治不了,他也是不想退婚的,但看她如今还没解除婚约就被欺负成这番模样,若是他再退了婚,白子衿指不定要被逼死,而且他对白子衿也不讨厌。
白子衿有些意外凤云对她的维护,听到他这么说,只好顺从的点了点头。
凤云满意的一笑,将白子衿推到首位旁,自己在首位上坐下。
“父亲,如今府上物事可是祖母管理?”白子衿笑着问道。
“这,你祖母年纪大了,禁不起操劳,于是就交与大姨娘管了。”白俞斟酌着语言。
“右相府难道无人了?怎会将府上物事交予一个小妾?”凤云皱眉,状似不解地问道。
凤云的话一出,虞氏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父亲,娘亲当年不是将府上物事交予吴奶娘了吗?”白子衿温声问道。
“吴奶娘,”
“吴奶娘几年前贪墨了你娘的嫁妆,逐出府去了。”老夫人接过白俞的话。
“是这样,那我真该寻她出来好好问问,娘亲可是代她不薄呢。”
“这就不必了吧,吴奶娘也是被重重罚过的了。”白俞摇头道。
这时,一小斯站在门外禀报道“老爷,外面有一位自称吴秀的人求见,说是九小姐的奶娘。”
“让她进来。”白俞尚未发话,凤云就接口了,眼眸意味深长地扫了白俞一眼,骇的白俞不敢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