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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序幕(下)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依旧在肆无忌惮的咆哮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道混合着鲜血的味道,甚至还有被烤焦了的肉味……

然而这一切,和李诺亚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他就快要死了。对于一个就快要死的人来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吧?

李诺亚知道自己就快死了,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尽管他已经无法在操纵这身体的哪怕一个小指头,但这种鲜血慢慢流干,死亡渐渐逼近的感觉,他依然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这是自己的第几次任务了呢?李诺亚突然这样问自己。但却发现记忆有些模糊,连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电视上都说人死时会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这应该是真的吧。因为从小到大的一幕幕画面,都开始在李诺亚的脑海里浮现。

李诺亚是一个孤儿,自小就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不知自己的母亲是谁。甚至连自己的生日都不清楚。

但孤儿院里,终究还是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虽然那么短暂,短暂到稍纵即逝。但毕竟是有过。

然后李诺亚在一些慈善家的帮助下,得到了上学的机会。

他的成绩非常优秀,本来可以有更多的更好的选择,但他却偏偏去读了军校。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后来,李诺亚因为各项成绩优异而被选进了一个特殊的部队。

而今天,就是他所在部队执行的一个任务,也是他的最后一个任务。

他的腹部,被一枚弹片狠狠的贯穿,鲜血止不住的流,一阵阵剧烈的阵痛几乎是得昏厥过去,可多年来所锻炼的那种强韧的神经,却又使得他无法昏迷过去,于是她就值得在这里承受那种死亡逼近的痛苦。

慢慢的,慢慢的,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像被一只手扼住了咽喉。脉搏在渐渐的减缓,瞳孔也在渐渐的涣散,颜色与线条在他的眼中模糊了界限,只剩光影的纵横交错。

“撑住!再坚持一会儿!”是战友的吼声,但李诺亚并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办法回答。

身体在慢慢的变冷,变轻,就好像随时可以克服地心引力直飞而上。

要死了吗?李诺亚这样想着,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那么,再见……

……

奥拉历9534年夏,塞尔帝国帝都拜伦,狮心公爵府上。

夏,本该是炎热的,但此时的公爵府上,气氛就是一片萧杀,沉重得几乎连空气都要凝结。

是夜,但绝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浓浓的乌云遮住了夜空,就连蝉似乎都不敢再聒噪。

对于公爵府,今晚似乎是个不眠之夜,几乎大多数人都集中到了侧厅,因为此时侧厅正躺着公爵的儿子。

公爵的儿子病危了!要说起这个公爵的儿子,那么在帝国之内还是挺有名气的,这所谓的名气不是指那显赫的家世地位,而是一顶名为“傻子”的帽子。

公爵的儿子是一个傻子,这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公爵的儿子从一出生起就病怏怏的,身体不好,而且直到现在了,也不会说话。

于是傻子的名号就这样坐实了。

公爵的儿子生于9527年,到现在不过区区7岁,不过他的生命可能也就这样就走到尽头了。因为公爵和公爵夫人请了诸多的名医,到最后,得到的都是一个无能为力的答复。

而今晚,可能就是小公爵生命的最后一个晚上。雨,渐渐地下了起来,随着风一起。

此刻,侧厅里正灯火通明,而侧厅里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得盯着床上的小公爵和正在为他治疗的人。

为小公爵治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有帝国第一巫医之称的派斯大师,请这样的人出手,也只有像是狮心家族这样的大家族才有这种手笔。

派斯大师已经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花白的大胡子,与深深的皱纹,无不标志着他的苍老。

而此时,这位显得很和蔼的老人,正吃力的为小公爵治疗,他在手上不断有光芒闪烁,一个又一个的法阵在小公爵身上凝结。那种圣洁而又孕育着勃勃生机的星元,不断的滋养着小公爵的身体。

但大师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脸上反而显得更加凝重。而小公爵那苍白而又清秀的脸,浮现上了痛苦的神色。

派斯大师施法的速度不断加快,然而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小公爵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苍白的脸上滑落。

“噗!”忽然,派斯大师吐出一口鲜血,后退了几步。派斯大师没有说什么,而是立即坐下来调息,使紊乱的星元趋于平稳。

旁边的人,包括公爵夫人,都没有人出声打断他。

良久,派斯大师才缓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慢慢的睁开双眼。

派斯大师拍了拍衣衫,站了起来,向公爵夫人走过去,行了个礼,幽幽的说道“请公爵夫人恕罪,老朽实在无能为力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公爵夫人弱弱的问道,语气中是一种希冀,更是浓浓的悲哀。

“是的,少爷已经活不过今晚了,还是……”

“够了。”公爵夫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手势让派斯大师出去。

“那么老朽告辞了,请夫人节哀。”说完派斯大师便退下了。

而派斯刚刚走出房间,就又见到了早就在这的公爵。

“公爵大人。”派斯大师刚欲行礼,就被公爵打断了

“大师不必多礼,只是我的儿子,真的没有救了吗?”很显然,刚才的对话公爵大人也听见了。

“无论是谁来,都无力回天了。”派斯说道。

“唉。”公爵叹了一口气,随即又转过身去吩咐侍从“去准备一辆车,送派斯大师回府。另外再准备一些炼金材料,明天差人送到大师的府上。”

“是,公爵大人。”侍从领命。

“不不不,公爵大人,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又怎敢接受什么报酬?”派斯急忙拒绝。

“不,你收下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公爵摆了摆手,说道。

派斯终于是没有再拒绝,说了一声,谢公爵之后,就这样离开了。

风开始刮得越来越厉害了,雨也下得越来越大。耀眼的闪电,刺破这浓重的黑暗。

公爵大人在门外来回走动了几圈之后,终于还是走进了屋里。

一进屋里,就只看见身着白衣的公爵夫人趴在床边哽咽,而哪些婢女,则低着头恭敬地站着,一言不发。

“你们退下吧。”公爵大人的一句话,对于这些婢女来说,真是犹如天籁一般,因为在屋里,那种气氛让她们如坐针毡,不知如何是好。

婢女出去时把门带上了,现在这房里就只剩公爵和公爵夫人,还有他们的儿子了。

看着那寂寞悲伤的背影,公爵的心狠狠的刺痛了一下,那可是他的女人呀,他怎么能不心痛?他慢慢的走过去,轻轻地抱住阿黛尔瘦削的肩膀,比以前更瘦了。

“达克,诺亚是不会死的对吧。”阿黛尔突然出声问道。

公爵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

“诺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他长大以后会娶漂亮的公主,一定会很幸福,你说是吗?”阿黛尔继续说道。

“嗯,一定的。”公爵这么说着,但嘴里满是苦涩。

“嗯,一定的。”公爵夫人笑着说,虽然眼里满是泪水。

雨下的好大,狂暴的风撕扯着,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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