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外门,又是一夜深秋冷风,将那几棵老榉树仅剩的残叶吹得飘零殆尽,秃木排排兀立。叶君枫裹了裹单衫孤襟朝场上走去,这一觉倒是睡得舒坦安心,也难得有这份好心境。
待赶至场内,外门弟子已尽数列队等候抽签排序,今日是一个比一个勤生怕漏了什么好机会,叶君枫只得自觉排在了队末。场内热闹,场子周边也是热闹,三三两两围着些来观望的内门弟子,有的还带了瓜果酒水,都是些看戏的主。
闲得无事目光乱扫一通,却被正前高位的两人定住了,赵堂主果然来了,不过并排还坐了个风韵妇人,美是美,但那张冰霜脸儿实在寒的厉害教人不敢亲近,能与赵堂主并坐的女子想来也就那位白凤堂主了,只是门主和另两位又为何没来?
那赵堂主感知也是敏锐,稍抬眼便看见了驻目看来的叶君枫,轻抚抚须髯一笑以示鼓励,叶君枫见状也是报之一笑,同时暗握手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争得个前几,只是目光再扫场内刮了一遍又一遍也不成见到那可人大小姐,心中不免生了几分失落惆怅。
“噹--噹--噹”好一阵警钟鸣响才将叶君枫思绪拉回,抽签对决正式开始了,众人一一上前抽签,前方弟子有些抽到相对较弱对手则一阵窃喜笑开眉眼,有些抽到强劲对手不免发出一阵哀怨面露苦愁之色,场上一阵嘈杂直惹得主事之人喝了几声“肃静”才略微好些。
只等公正将那几个擂台的木牌牌挂满排序好了,这比试便开始了,倒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但外门终究是外门,平日里欺行霸市什么还行,但若论拳脚功夫却没几个真正好的,看得那一众围观的昏昏欲睡,这前几轮对于叶君枫自然是没什么太大难度的。
从晨起比得接近正午,那些花拳秀腿的草包都逐个被淘汰了,剩下的还有数十人,周磊那般中上的占了几个,叶君枫算个赫然在列的黑马。不过若论最为显眼,还是个站在十人正中的一位,身高近乎八尺,皮肤黝黑身形壮硕,一脸的戾气绝不是个善茬。
比得已是倒数几轮,依旧是箱子抽签,依旧是排在队末。只见那高大个越众上前首先抽了签,抽完便径直走开理都不理身后被插队的,而那几个被插队的连个闷声都不敢发出,便是主事也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甲台”,最后的叶君枫抽了个甲擂,再看向那抽签几人都在对着手中签号沾沾自喜,因为甲台处站着的正是那凶狠大个,在他身旁还站了个周磊,一副狗腿模样指着叶君枫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那大个看向叶君枫的眼神却是愈发阴冷。
“噹——”一声锣鸣响起,只听一声高喝“甲台,王林对阵叶君枫”,台下众人纷纷望来,便是那些内门弟子也是提了提神看向这边,而高位之上的赵堂主闻声看来面露忧色。王林?原来这大个便是赵乐先前提到的王林,与那季然同属一丘之貉。
叶君枫缓步走上,王林纵身跃上,台下看得热闹。
叶君枫抱拳施礼,王林面带桀骜之色,当下便劈口问道:“你便是杀了季然的那小子”。
叶君枫微微点头道:“正是”。
王林只冷笑一声,道:“虽然季然是个斯文败类,但也是我义结金兰的兄弟,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叶君枫神色傲然,王林怒上心头,台下闻者心惊。
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便是出招了,台上拳脚无眼若是真打死了也不好责怪不是。
初始,二人出上数十招皆是试探,看得出王林倒是没有小觑这对手,数十手一毕二人弹跳开来,开始了实打实的。
但见王林脚下步法迷踪错乱甚为诡异,看在叶军枫眼中一簇身形,叶军枫见状也是失了初始耐性,提运内劲单掌直朝前方推出。
这一掌真可谓迅疾刚猛,却推了个空处,只听得耳畔生风,似有一道人影自掌隙之中擦过,欲强行调身再攻但难以收住身势一直朝前冲去。
待冲出一段好容易稳了身形,耳畔竟再次有道风声响起,叶军枫心随意动忙扭身躬曲双腿再次一掌拍出,双掌交接硬悍之下,听得叶军枫一阵骨骼作响之声,被击得连退数十步才稳了下来。
那王林见此更是乘机攻上,双手左探右攻,夹带劲风直取叶军枫命门而去,使得只能格挡防守无力反击,几招过后却虚掌一遍化为双指点穴手法直击胸口膻中大穴而去,一下将叶军枫点得体内气息紊乱,又是退了数步站在了擂台边缘。
与此同时,内门倒是安静得很,连个跑动的杂役都没有。一座三层雅楼,四方飞檐翘立,如魏巍宫阙。此时,雅楼三层堂前,坐着个白须雪鬓老者端着青瓷口杯微微品茗,堂下还坐着三位中年人,左侧紫袍束冠神气内敛,右侧两人黑袍散发霸气绝伦,单看架势放在江湖上也是顶尖人物。如今倒个个坐得端庄笔直,侧目看向老者一脸讨好之意,只怕老者一声轻咳个个都会噤若寒蝉任谁也不会把他们与玉麟门主和玄鹰黑虎两位堂主相联系,可他们偏偏就是。
这边悠闲品茗,那边拼死搏命。王林顺势而上单手幻化为爪,一下便死死扣住叶君枫脖颈处气机脉门,心中生出歹念运上内力竟想着要将叶君枫脖子生生捏断将颈骨掐碎。
叶君枫脸上难看至极,提气相抵,但怎么可能抵过那爪上力道,不多时已一点一点失了进气,台下嘈杂声、喧闹声已听不真了。
主事大声喝止,赵堂主也欺身跃上擂台,可王林反而力道再加三分欲将其置之死地,反正比武场上生死由命自当要斩草除根,如此众人便是有心阻拦也已有些赶不及了。
“快要死了,快死了吗?”,叶君枫心中暗自发问自己。
不,还是不甘,终究不甘心啊。忽觉浑身炙热,丹田内那种子似受了这番想法驱使,开始萌芽、长大,将之前所吸收灵力一一返还,至周身、至脑海,神志再次回复清明,脑海中这股意念在膨胀、在凝实,似破开了自己头颅,轰然击出。
王林只觉一股磅礴巨力射来,无形无声,却实实在在地直轰入自己脑海,轰得脑中一阵空白,天旋地转万物不分,直挺挺躺了下去失去知觉,死了。
全场静了,所有人都看呆了,这实在太过诡异。与此同时,内门之中那品茗老者端着杯子的手颤了颤,眼睛瞪了开来,只吐出两字:“灵识”。
一场生死搏命终于结束,全场早已惊得鸦雀无声,众人以看怪物的眼光看着缓缓下台的叶君枫。其实连叶君枫自己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只强撑着走上几步便一口淤血自喉间喷出,幸得赵沐阳赶忙上前扶住才没倒下,殊不知真正的麻烦才刚到。
内门,那老者已走下雅阁稳坐于一楼大堂之中,一脸的急不可耐,倒是教那门主与两位堂主看得惊奇,到底何事能让这位老者如此失态?只看见刚才这老者信手一招便摄来那守候一旁的大管事,凑到耳边低语一番便将其放了出去
一阵“嗒—嗒—嗒”小跑声自内门响到了外门,是那大管事在一路小跑,风风火火的赶往比武场处。
正待要安排叶君枫去休息一番,跑得气喘如牛的管事也终究到了,拉个人大致问了下刚才发生的大事,心思玲珑的管事只调头深深看了眼叶君枫,随即凑到赵沐阳耳边也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直听得赵堂主面露诧然之色。
避无可避,只得慎之又慎,如此思量一番走到叶君枫面前直言嘱道:“门主要亲自召见你,待紧的内堂要见机行事,切不可有冒失顶撞的言语”。
叶君枫闻之脸上顿现惊骇之色,不过却没多问,因为多问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