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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人重逢

四年后,天紫湖中,一抹纤细的身影脱水而出,手指玩弄了一会儿一直在她身边嬉戏的红鲤鱼儿,她缓缓走上岸。

“爷爷,我要回去了。”雨樱花轻轻说道,而湖边的垂钓者并没有回头,只是浅浅点了点头任她离去。

木屋中,她将传音纸鹤拿在手中,只见淡紫色的灵力迅速的组建成一行字,没过多久便随着消散的纸鹤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天紫山脚下。”

雨樱花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侧身,一身素衣,腰间被一条竹青色腰带裹住,勾勒出窈窕的身姿。

这些年来一直在天紫山上与师尊作伴,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师尊冷清高傲的渲染,已经出落成妙龄少女的她一身素装,站立在铜镜前只觉得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似乎过于冷清了。

微微皱起眉头,而铜镜之中的人影儿皱起眉头看起来却是让人望而止步,这样的冰冷容颜很难让人生出想要亲近的感情。

喜形不于色,倒是和师尊的冷清傲然如出一辙。

五官已然张开,站立在铜镜前的她眨了眨细长的睫毛,而铜镜中的人影儿微微垂暮的样子又是如此的缥缈,就仿佛远离尘烟一般,盯着镜中的人影儿有些出神,良久后拂袖转身,犹豫了片刻终是将腰间的木剑挂与床头向着山下走去。

她竟不知,这些年来她的样貌,举止,谈吐已经出落的和师尊几乎一模一样。

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师尊高傲冷然,然而方才镜中显示出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恍惚。

师尊是熟悉的,即使冷清高傲也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而方才镜中的身影,却是如此的陌生。

路过天紫殿时,在门前犹豫了许久,她终归还是没有推开那扇大门。

“嫣然?”天紫山脚下,蒙蒙细雨散落在身上,一身素衣的雨樱花看着雨中那抹淡紫色的身影窈窕而立,声音如同雨滴入竹林间温婉却微凉的清冷。

“阿璃!”一身绛紫色外袍将身段婀娜的勾勒出,高挑的身影撑着一把伞站立在雨中。

长发被镂空牡丹形琥珀头冠高高束起,腰间长带随风飘洒,一个碧色玲珑小壶别在她的腰间,仙风侠骨,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清风自然的气息,柔和且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

她过头盈盈一笑,当看到那抹素色的身影时眼中有一丝惊讶闪过,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了。

落嫣然浅笑的撑着伞快步走来,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她们再次相见之时的场景,也曾幻想过当年那个玉琢的小人儿会出落成何等风姿,只是没想到再见之时,那个记忆中活泼的人儿如今竟然会出落成一朵高岭之花。

雨樱花微微垂下眼帘,看着那抹淡紫色的身影,明明有千言万语,可是事到如今她却不知该要从何说起。

这几年来她们用纸鹤联络,虽然不曾相见,但是对于彼此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这阔别了六年的再次重逢,竟然是如此的相视无言。

末了,二人似乎是对于这过分僵硬的局面有些不适,看了看对方的眼眸,发现是一样的窘迫后,二人同时勾起嘴角,相视而笑。

两个美丽的人儿对视浅笑,倒是让周边来往的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那两个如出一辙的笑容,展现在二人的身上却是如此的相反,一个冷清的如同高山之上的雪莲,一个俏丽的如同炎夏中开的正茂的茶糜花。

一个让人望而止步,一个让人赏心悦目。

嫣然一笑竹篱间,笑说琉璃将红颜。

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次初见。

看了看一边举步不前的人群,落嫣然俏皮一笑,忽然伸出手拉住了措不及防的雨樱花丢弃了手中的伞与她一起奔跑在蒙蒙细雨之中。

“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也是相视无言,最后真是输给了你的固执呢。”跑了许久,落嫣然才松开拉着她的手站立在一边仰望着苍穹,任由雨水洗刷着她干净的脸庞。

“自是记得,如今一晃已不知年月......”雨樱花微微垂下眼帘,很想想起那些被她遗忘的曾经,却发现再次想来,也只有天紫山上的点点滴滴。

过往凡尘之中,那些原本以为一生都不会遗忘的回忆,竟然已经渐渐模糊。

蒙蒙细雨之中,两个身影站立在雨中,有些迷惘,她们的命运又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同样出自凡尘,同样在措不及防的时刻被带入仙途,同样不知前路在何方。

“知道吗,我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来寻你,翻过千山万里,其实我只是亲自和你说一声谢谢。师尊怜惜,可是回到师门后我才发现原来真心待我的,只有师尊一人,他们全部都盯着我......甚至恨不得我永远消失。”落嫣然垂下了眼帘,神情中满是伤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辗转在其中。

看着哀伤的落嫣然,雨樱花安慰的话尚未说出口便再次被她打断。

“我想要跟你道谢,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从未间断的纸鹤,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如既往的支持,也谢谢你安慰如此懦弱的我......”

落嫣然坚定的抬起眼眸凝视着面前的人影儿,面前的人是如此的难以让人亲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是熟知之后却知晓她又是怎样的赤子之心。

沉重的环境中,唯有那定期飞来的纸鹤才可以传给她一丝安慰,扑朔的纸鹤紧紧的将她们二人拴在一起,只有来自对方只言片语的安慰,一丝丝成就的喜悦,才可以支持着她在那样的环境中坚持下来。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时候,强装镇定的她第一眼看见她时,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中是那样的清澈名目,那双眼眸中有着她的倒影,那个时候......她真的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心中忍不住的就想要去亲近。

雨樱花沉默的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眸,如果这就是师尊所说的缘,那么她真的很想珍惜这份缘。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去相信,也不知道为何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固执的想看见她嫣然一笑。

当时间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时候,她收到她的纸鹤时,心中流淌而过的温暖,就仿佛再冷再艰难的路,也会有一人与她同行。

那个时候那张笑脸,稚嫩但是清纯,灿烂中有着安抚人心的气息。

为何觉得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更早以前,她们的命运就紧紧的束缚在了一起。

千言万语凝聚在喉中,沉寂了许久许久,雨樱花淡然抬头:“我们二人之间何须言谢?以后也不必......”因为......她亦是如此,最迷惘的时候,感谢那只小小的纸鹤,它带来的不仅仅是音讯,更是一份让她必须坚持下去的信念。

反应过来的落嫣然郑重的点了点头,灿烂一笑:“恩,不必!”

蒙蒙细雨之中,天紫山脚下不远处,两个身影久久无言。

良久,落嫣然浅浅一笑,转过头看着那抹冷清的身影:“阿璃,你这次下山你师尊知晓吗?”

轻轻的摇了摇头,侧身看着云雾缥缈,天紫山的方向,雨樱花轻轻说道:“师尊每月初才会来找我,这些年来,我是第一次下山。”

“第一次下山?嘿嘿,碰巧我也是哦。”落嫣然歪着小脑袋,忽然狡猾一笑,拽着雨樱花的手就开始狂奔。

“阿璃,既然月初你师尊才会寻你,不如我们这次就去玩个痛快!我听说前面的集镇可热闹了,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呀!”

手上传来的温度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雨樱花愣愣的盯着那双拉着她的修长白皙的手,直到前方传来了少女独有的宛如银铃般的嗓音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然而还未跑出多远,原本的蒙蒙细雨却忽然毫无预兆的停止了,天边的烈阳很快就出现,原本昏暗的天空一下子被照的通亮,方才还湿润的草木一下子被阳光照射的晶莹剔透。

“奇怪,怎会如此诡异?”挺住脚步,雨樱花抬头望着明亮的天际,这场雨怎么会停的如此蹊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许是哪位大乘修士路过此处,随手施的神通罢了。”落嫣然不以为然的侧头,看了看前方沉思了片刻,便从手上的乾坤戒中拿出了一张地图细细比对。

而此刻,遥远的天际忽然响起了几声飘忽的马蹄声,八匹披着彩霞踏着祥云的骏马拉着一辆金碧巧木的马车从天边呼啸而过。

马车上的轻纱被一阵风儿吹起,长发随风而起,只是一个朦胧的侧脸却足以让人窒息。

眨眼之后再看之时,天际却回归了宁静,仿佛方才那让人窒息震撼的一幕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那踏着云彩而来的马车,车上那让人梦牵魂绕的容颜,真的只是她的错觉?

轻呼一口气,雨樱花低下了头垂下眼帘,大乘修士挥袖之间呼风唤雨,雨突然停止,确实不是什么稀罕事。

“阿璃,前面一段可是荒郊野岭,我们得快点了,至少要在天黑前赶到天紫镇才行!”将地图卷好,落嫣然侧过头就想拉着身旁的人一起走,却忽然发现雨樱花一副失神的样子让她有些不知所云。

“阿璃?发生什么了吗?”落嫣然将头凑过来,神情之中满是疑惑。

雨樱花猛的惊醒,轻轻摇了摇头:“无碍,我们快些走吧。”

精致典雅的马车中,一人若有所思的单手撩发,倒是难得的走了神。

一声沉稳沙哑的声音带着恭敬轻声道:“宗主?”

“无事。”充满着磁性的声音响起,一音一符之间皆沁人心扉,魅惑众生。

车帘被放下,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也隐入了车中。

一切回归了平静,就仿佛从不曾发生过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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