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惊,强做镇定道:“我怎么撒谎了?”
老狗声色俱厉地说:“好个杨达!你当我苟至诚是三岁小孩吗?你们这几个坏种,以为凭几张照片几句恭维就能骗得了我?”
我还愣在原地,龙哥早已坐不住了。他腾地跳将起来,指着老狗骂道:“孙子!老子今天正好心情坏。有种别报警!爷爷今天就把你撕了信不信?”杨杰听我们谈话正听得云里雾里,丝毫没反应过来老狗为何突然变脸。钱华更是保持了他一贯的斯文优雅,他既不擅长殴斗,只好端坐保持形象。这两人淡定的神情与龙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我冲龙哥摆了摆手说:“龙哥不可无礼!倒要请教苟总,我如何骗你了?”
老狗冷笑道:“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第一,你们四个人抢他一个人自然是容易,但是他的同伙会白白让你抢走不予追究?第二,就算你说的二手首饰店吃不下这批货,难道不能先寄卖后收钱吗?何苦要来便宜我这个不太讨人喜欢的老板?第三,新闻上说金店被盗一共损失40万,那你现在卖出的钻石应该还不到40万的一半。不足20万能买一辆奔驰吗?这些你怎么解释?”
其他三人听完这话,皆是背心一凉,以为就此失败了。老狗不愧老奸巨猾这四个字,这三个逻辑漏洞是不可能轻易掩盖过去的。然而我并没有慌乱,我早料到这个情形,实则故意卖个破阵给他。
“哈哈哈哈!”我第三次大笑起来,而且边笑边拍手道:“好好好!难怪你当老板我打工,苟总就是苟总!我服了!服了!”
老狗轻蔑的一笑:“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正色道:“苟总,你是生意人。生意人谈合作,总要把自己的优势夸大、利益捧高、风险说低。这是人之常情!刚刚兄弟我确实有不尽之言,但是并不是有意欺瞒。既然苟总明察秋毫,我也早知瞒不过你,那我只好照实说了。”
我站起身来,往门外踱了两步,问老狗道:“你这门静音效果如何?我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老狗不耐烦道:“说吧!从来只有我偷听别人,谁也偷听不了我!”
我心道这老王八蛋真是猥琐至极,但表情上仍作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苟总神算!我们现在确实惹了点麻烦,那帮窃贼正在找我们也不假。所以不可能把货给人慢慢寄卖,最好是一次性出手。至于那车,见笑了!却是我买来的二手车,并不是新车。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让苟总你相信我确实搞到了钱。惭愧惭愧!”
老狗的神色一次比一次严峻,我的三次大笑也一次比一次凶险。然而效果可喜,老狗终于对我们露出了微笑作为回报。他十分得意的说:“小子,你知道那车是谁的吗?是原来常乐夜总会老板常万全的车。我今天一见那车牌照就知道你在说谎!还想骗我!”
我说:“是是是!自作聪明了!”
老狗接着说:“那个时候我公司也遇到点困难,没钱借给他。****的老常还记上仇了。他垮了以后死要面子,不肯把车卖给我宁愿贱价卖给二手车商。你那时候还没来公司呢!想蒙我!哼!”
我又说:“是是是!班门弄斧了!”
老狗恬不知耻地抱怨常万全,丝毫不为自己的见死不救感到脸红。这家伙虚伪的嘴脸我是自叹不如了。两年前我还没来柳城,他讲的事我确实没听过,但跟龙哥描述的车辆来历基本对得上。看来这老常也是个有血型的人,不惜变卖家产也不向老狗这种人低声下气。
老狗越发地得意,他咧着嘴说:“你们几个小子,明明有事求我,还牛气冲天跟我谈什么合作!倒是有点小聪明,以前还真小看你了!”
龙哥又不失时机的跳出来嚷道:“放屁!谁求你了!爱买不买,大不了一拍两散!”
这一次我没有制止龙哥,龙哥的性格一向是天王老子也敢惹,哪里跟人低三下四求过情,何况是老狗这样的奸商。他时不时怒发冲冠起到了另一个效果,就是和我的虚以委蛇交相辉映,互为佐证。人们总对精明之人怀有戒心,但却愿意相信粗鲁憨直的人,生性狡诈的老狗也不例外。所以我让龙哥尽情的释放本性,只要他在细节上不插嘴,其他的但骂无妨。
老狗再次无视了龙哥的狂怒,问我道:“你打算卖多少钱?”
我比出五个指头说:“50万!”
老狗冷哼一声:“你在开玩笑吗?”
我信口开河道:“苟总有所不知,那40万的货,已经被我们10万块卖了。现在我跟你说的这50万,真实价值是200万。”
“哦?”老狗贪心大动,追问道:“还有别的货?”
我把我推断的情况半真半假说给老狗:“蔡德龙团伙是惯犯,身上的赃物远不止这点。他们已经在好几个省连续作案,你上网看新闻就知道。前段时间金店屡屡被盗,只有这次翻了船,脸都被监控拍下来了。”
这句话老狗绝对挑不出毛病。当今社会唯独不缺的就是穷人,穷人唯独不缺的就是胆子。网上一搜金店抢劫案比比皆是,凡是没破案的都栽到赵书贤、蔡德龙等人头上准保没错。警察都不知道谁干的,老狗更加无从查证。
老狗想了想,感叹说:“你小子走了什么****运,这和中彩票也没什么区别了。我这小公司一年也赚不到两百万啊!”
我暗骂老狗卑鄙,他这破公司的利润不知有多少是从员工嘴里克扣出来的,这又何尝不是偷盗抢劫。我笑道:“所以人们都常说,你不如去抢啊!”
老狗也笑起来,一时之间气氛开始缓和,终于有点合作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