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说话,由着我挨个痛骂。骂了一气我也没劲了,颓然坐倒在地。龙哥见气氛有些紧张,摸出烟来递给我一颗,说:“老杨你别上火,逮着那帮孙子我帮你出气。这事都赖我,咱一会儿就去收拾他们!”
其实这事根本怪不了谁,虽然我嘴上痛骂他们几人,但是我还是理智地认识到,不能把对敌人的怒火转化为对战友的怨恨。骂了一通也就算了,于是我接过龙哥递来的香烟,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正打算点上火,屋里进来一个警察,四五十岁,面色有几分威严,看上去像个当官的。他一看我嘴上叼烟,手上打火,眼睛一瞪就要制止。但是我眉歪眼斜,鼻青脸肿的模样赢得几分同情。张嘴之后,他的话变成:“我们这儿……唉,抽吧抽吧!”
我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好。我知道这是领导来了,烟也不点了,赶紧说:“首长好!首长好!求首长给我们做主啊!”
那人微微一笑,示意我坐下,说:“我姓郑,是北通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你的情况他们都跟我说了,你不要慌,我们已经向市局领导请示过了,很快就可以出警。”
我一看,副局长都出面了,说明领导十分重视。于是我催促道:“郑局长,你们就不能先救人后请示吗?我那边人命关天呢!”
郑姓副局长安抚我道:“就是因为人命关天,才不能盲目行动。我们已经向市局汇报了这个案子,正在联络特警支队。据你描述,对方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小伙子,你也不想辖区派出所的同志们去打草惊蛇吧?”
我问:“那请问郑局长,什么时候能出警?”
对方想了想说:“特警支队五分钟就能出发,加上我们分局备勤的民警和派出所的同志,二十分钟一定能控制现场!”
这人笃定的语气给我平添了不少信心,隐隐还有一种大军出征的紧张压迫气氛。但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郑局长,你可不能看我年轻就忽悠我!刚刚我从现场过来都用了半个小时!”
对方依旧很自信:“警车出动,哪里用得到那么长时间。从分局到胜利街也不过六七公里路嘛!”
我觉得不是很妥当:“开警车去,不怕坏人吓跑了吗?我好歹也看过警匪片,人质营救行动都是讲究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郑副局长显然已经考虑到这个情况,胸有成足地说:“既然你知道他们的窝点,那就应该一鼓作气,速战速决!”
我大惊失色:“郑局长,那个,我刚才可能没说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在胜利路附近一带,不知道具体地址啊!”
“什么!”这个郑局长也被我的话刺激到了,他眉头一皱,随即下令道:“通知各单位原地待命,暂不行动。给南区分局打电话,请求封锁各交通要道,尤其要注意对中型厢式货车的排查。通知刑侦队、治安队、特警队负责人到马上到会议室来。”他手下的人应了一声,出门去了。郑局长转头对我说:“小伙子,这下更不能着急了。我们要再研究研究解救方案。”
我点点头说:“那我能做什么?”
“你就留在这里,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说着站起身来,行色匆匆就要出门去。
我叫住他:“哎郑局长,让我去给你们侦查侦查,找到地方再通知你们去救人行不?这样多有效率!”
“不行”,郑局长严肃地说:“你哪儿也别去!我可不想一个没救出来,再搭进去一个。还有,我是副局长。不要一口一个郑局长的叫,影响不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心想不让叫就不叫,这儿又没有局长在。之前在学校教书的时候,我发现在单位里称呼副职领导的时候,按惯例是要省略那个“副”字的。这样显得对领导尊重,被叫着也乐于接受。所以我一直自认为很懂规矩的称其为郑局长。理论上并无不妥,除了一种情况之外。
我拉住旁边一个警察问:“同志,打听一下,你们局长是不是姓付啊?”
那警察回答得很干脆:“哪儿啊!我们局长姓贾。”
我心道难怪如此,那警察又很热心地说:“不过我们政委姓付,怎么地?认识啊?”
我忍俊不禁道:“没,随便问问。”然后向几人招呼道:“哥几个,陪我上个厕所去!”
龙哥说:“你事儿真多!撒个尿还得吆五喝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你保镖呢!”虽然龙哥嘴上牢骚,但还是起身跟我出了屋子,后面跟着不情不愿的钱华和杨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