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一个色彩缤纷的建筑物里面。那里有许多和建筑融为一体的植物,开着艳丽且巨大的花朵。仔细看,每一朵花都是一张嘴,在我周围唱着轻柔婉转的曲子。唱着唱着,突然把附近游荡的蝴蝶一口吞下。然后变得更加鲜艳,声音越发华丽。
我丝毫没有害怕这些美丽的花儿,我轻抚着花朵,一路飘摇,不知不觉飘到了半空中。这时候我看见一个巨大的招牌上写着“海盗幼稚园”。
我想,这就是专门培养小海盗的幼儿园吗?当海盗需要学历教育吗?是否还存在海盗大学之类的机构?正当我疑惑的时候,一群穿着像欧洲宫廷装束的小孩儿朝我跑来。男孩儿一水儿紧身裤加长袖亚麻衬衣,女孩儿全是蓬蓬裙和束腰的低胸衣。他们或画着胡子,或涂着口红,对我叫道:“grandpa!grandpa!
我这才发现,我其实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但是经过检查,证实我仍然是亚洲人种。虽然不明所以,但我很开心地迎接小朋友们,亲亲这个,抱抱那个,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气氛里。我觉得有必要拿出点零食糖果之类的给孩子们吃,但是摸遍全身只摸出一个打火机,而且还是纯金的打火机。
我抱歉的告诉孩子们我身上没有吃的。一个小孩儿说:“没关系,我们吃你就可以了!”说着掏出一副刀叉,冲我比比划划,面部突然变得狰狞无比。其他的小孩儿也同时变脸掏出刀叉来,金属相击,磨刀霍霍。我十分震惊,原来他们是魔族的小孩儿。我奋起反击,一脚一个将这些恶魔小孩踹开。但这些小魔鬼数量众多,力量奇大,很快把我困住,使我动弹不得。刀叉落在我身上,我的肉一块一块地被吞噬掉,只觉得伤口冰凉,却不怎么疼痛。
在整个过程中,我没有呼救,也没有挣扎。
这时候天空中飘来一个巨大的八音盒,大得像棺材一样,叮叮咚咚地响着音乐。正在吃我的小魔鬼纷纷大哭起来,恢复了普通小孩儿的模样。八音盒盖子打开,徐徐升起一个女人的雕像。那雕像说:“我是南海观世音菩萨,特来搭救于你。”
我说:“看你这造型不像啊!”
雕像说:“这些小鬼乃是火魔化身,遇水即亡。”
我问:“遇水即亡怎么当海盗啊?”
雕像不耐烦道:“你还要不要我救你?”
我连忙说:“要的!要的!但他们是欧洲魔鬼,你的法力对他们有效吗?”
雕像微微一笑:“Soeasy!”说着挥了挥手,陆地随即快速下沉,海水漫了上来。小魔鬼们消失不见,水平线还在不停上涨。我浑身浸在水中,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要连我一块儿消灭吗?”
抬头一看,雕像和八音盒也消失不见了。我早就怀疑她不是观音菩萨,如今算是死定了。我惶恐地向四周望去,看见“海盗幼稚园”的牌子向我漂来。我大喜过望,奋力朝它游去。这时候一个大浪过来,铺天盖地咂向我的脑袋。
“哗……”
我醒了。嘴里、鼻孔里、肺里都呛了水,难受得我一阵咳嗽,眼睛也睁不开。隐约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特别痛的感觉。唯独头昏脑涨,意识模糊,整体感受跟醉酒后差不多。我想奋力睁开眼睛弄清楚情况,但眼睑就是不争气,一睁眼就刺痛无比。微微张开的眼缝没有寻找到明显的光源,显然我所处的环境不在室外。身体的触感也很迟钝,大约是躺在地上。地面光滑,也证明不在室外。如果这不是什么电视台的整人节目,不出意外,我被绑票了。
好消息是虽然大脑昏聩,但是听力恢复了几分。
咳嗽了一阵,有人走过来把我拖起,让我靠在墙上。不远处有人在说话,声音很大,充满暴戾。
“老子再问你一遍,你他妈在哪儿最好老实说。要不然你大哥就是个死!你他妈问我在什么地方?是想来收尸了吗?操!****,你说不说?好!我让你大哥告诉你他在哪儿!”
说话的人走近我身边,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我又清醒了不少。那人把一个物件按在我脸上,说:“来,哼哼两声。”
我知道那是一部手机,但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我艰难地“喂”了一声,听筒里接着传出杨杰的声音:“大哥,是你吗?别着急,告诉我你在哪儿?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你放心,你不叫我给我绝对不给别人。”
我确信这是杨杰的声音,想要接过手机,发现双手已经被反绑了。我竭力保持镇定:“杰子,是我……”
才说半句,手机就被人拿走了。那人继续咆哮:“信了吧!信了吗?你他妈还要玩什么花样?”
这时候我凝聚起所有力气,拼命冲离我一米多远的电话喊出四个字:“去找龙哥!”
“妈的!”随着一声暴喝,我被人猛地一脚踢在脸上,五官随即变形。不等血流出来,重击之下大脑又陷入混沌。
这一次昏得比较纯粹,幻觉都没有一个,主机直接卡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被水浇醒。醒也醒得很彻底,大脑瞬间开机。水浇在头上我冷得直哆嗦,因此判断这时候大约到了夜里,气温已经下去了不少。
睁开眼我发现与想象中不一样,我并没有被绑在一个废弃的工厂或者黑暗的地下室,而是一个普通的宾馆房间。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个穿毛料子西装外套的男的,戴了一副无框眼镜,头发略显凌乱。
见我醒来,西装男露出非常阴险的笑容说:“兄弟,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决定放了你!”然后一个大汉走过来,给我解开身上的五花大绑。
这男的声音非常疲惫,也很诡异。虽然他是笑着说这话,但莫名地,我感觉此人险恶无比。我有太多疑问,这时候我只能捡要紧的说:“不知道我杨某人得罪了哪路好汉,但是一切与我的朋友无关,你放了跟我一起的姑娘,有什么冲我招呼!”
西装男笑道:“好!果然是当大哥的,仗义!我最欣赏讲义气的人。不过你的兄弟恐怕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杨杰,我想起杨杰那通电话的事。我惨笑道:“严刑逼供都还没开始就要放了我,我昏过去的时候你们没少打我吧?下手不轻啊!有没有想过认错人的可能?”
西装男说:“你不认也没用,我们已经知道东西在你那兄弟手上。”说到此处西装男摘下眼镜扔在一旁,揉着眼眶感叹到:“我想你是跟我一样信错了人啊!”
这人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我再次发问:“这位老大,我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容我糊涂一回,你抓我们是不是为了给你兄弟报仇雪恨的?如果是,我觉得这顿揍也差不多了。”
我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张TJ单纯为了报复我的话,成本也略显高昂了。搞一辆货车,雇四五个大汉,还不惜冒着触犯法律的危险搞了一次绑架,也算得上大手笔了。无论如何,我必须忍气吞声,直到我和晴晴安全离开为止。万一这几个人没弄懂导演意图,自由发挥过度,一个不小心把我打伤打残了,那就没有重新开拍的机会了。
不料西装男摇头道:“我知道你只为求财,而我也不想害命。你把东西交出来,大家还可以做朋友。不交的话,那就只有得罪了。”
我自嘲道:“最近生活有点窘迫,确实存了搞点钱用的想法。既然你这么有手段,我能对你说不吗?”
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对方是有组织的团伙,我一个普通人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的。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实在没必要如此客气。
西装男保持着笑容,摸出一包烟来扔给我一颗,又替我点上。我疑惑地接过烟,麻木地吸了一口,搞不清楚他要干什么。那人重新带上眼镜说:“首先我要解释下,你身上的伤,并都不是我们打的。”
“哦?我不知道我昏迷过后还有自残能力啊!”
那人也不解释,只说:“你有24小时去解决你的问题,总之明天晚上六点之前我要见到我的东西。当然你也可以带着钻石跑,不过那个女人一定会死得很难看!”话越说到后面,这人表情愈加狰狞。恶狠狠的话听着像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然而他还要故意保持微笑,这种奇异的表达方式使他的面部异常扭曲。
我自然是满口答应:“你说什么都行,扣人质就扣吧,你别打人家小姑娘就是了。我尽快……等等!你刚才说带着什么跑?钻石?”
“有什么问题吗?”
我哭丧着脸说:“老大,你肯定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卖牙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