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还活着?一直以来,我在期待着什么,又在逃避些什么?”
地陵大陆,南阳郡韩府分家的一间简陋书屋内,蓝衣少年无力的躺在为他专制的玄冰玉床上,痛苦地挣扎着,手中的功法也一同往日,被狠狠地砸了出去,深邃空洞的瞳孔中更是流露出了死一般孤寂无助的眼神。
这名少年不是他人,正是当日携金玉降生的韩家主之子韩凡。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当日的惊艳出生,有的只是比死还要难受的痛苦折磨。
“我阅尽能够接触到的所有武技,博览整片大陆的绝大多文籍。论修炼天赋,我比他人更为出色,论精神耐力,我比他人经历了更多难以言喻的苦难折磨,比他人更为的强大,可为什么,为什么我韩凡一出生就该半身不遂,就该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就该不能凝练真元,不能踏上武道征途!”
不甘地愤吼着,韩凡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这么的不公平,从十五年前出生的那一刻起,一切的不幸就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腰部以下,半个身躯不能动弹半分,丹田之处,周身经脉更是没有丝毫的修炼气息,这所有的所有都在昭然若揭的指明着他韩凡,这一生都将无法修炼。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得根源,却无从知晓。即使是当年被韩天成苦寻而来的神医丹师宁向远,在观看了韩凡之后,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也就是从那天之后,南阳郡,没有人不知道四大家族的韩家家主韩天成,生了个怎样的废物儿子,半身不遂,毫无修炼资质,也没有人不知晓,就是这样的一个废材,在出生的那天,却是伴金玉而生,或许说这才是对这位韩家少爷最大的讽刺。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韩凡成了众人口口相传的酒囊饭袋,同龄人痛毁极诋的对象,公子哥们冷嘲热讽的笑柄。
在一阵无奈的痛苦挣扎后,韩凡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对于这样的现实,他早就选择认命了。只有无神的目光中,还是依存着那么一丝的不甘心和对未来不定数的期盼。
其实这些年里,他也有曾尝试过凝练真元,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上天就好像是在有意和他玩笑似的,每每丹田中生成的那么的一点气丝,就又会马上消失的无隐无踪。
而对于自己这具半身不遂的身体,韩凡也趁着这几年的空闲,查阅了可以接触到的绝大部分医药典籍,但遗憾的是,这些书籍中压根就没有记载相关的东西,所以别说找到病根及治愈的发法了,这压根连一丁点的了解都没有。
一阵沉寂,不再去想这些令人头痛的事,韩凡转而扭头看向这间书屋的一处阴暗角落,用极其低沉的声音向那里说道:“刘叔,我没事了,出来吧。”
话语中,一位身材雄魁的中年大汉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大汉身高九尺,浑身肌肉虬结,似雄狮,似猛虎,方正的脸上沉凝似水,隐透忧容。
大汉来到被韩凡扔出去的书处,面色沉重的将其捡起,便径直大步走到了玄冰玉床旁,“少爷,你没事就好。你不必太过忧伤,相信大哥这次回来一定能够给你带来治愈身体的灵丹妙药。”
“刘叔,我知道,我会耐心等的。只是这几年真的辛苦你了,天天守候在我的身旁,耽误了自己的事。”接过刘战递过来的书,韩凡面带淡笑的回答着,只不过这笑却略显得极其不自然。
而当听到刘战提及大哥,自己的父亲时,韩凡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颤,苍白无色的面上流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暖色。
不过这样的暖色在韩凡病态的脸上只存在了一瞬,便又被冷静到极点的镇定所取代,面如死灰的对刘战继续低声说道,“对了,刘叔,待会你去收拾下,和韩叔道个别,我们就准备回去了。”
“回去..什么?回去!”
在听清了韩凡说出的话后,刘战先是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卧躺在冰床上的少年,再次确认了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后,随即惊讶的重复道。
对于韩凡的决定,刘战完全没有准备。十五年了,自从韩凡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刘战就被自己的大哥派来自家少爷身旁,暗中守护他。
而韩凡的状况,刘战也全都看在眼里。虽然韩凡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从他经常的痛苦挣扎,刘战不难看出,韩凡的这十五年过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苦。
其他的不说,单就这间书屋,也是韩凡自五年前受到的那次侮辱后,向大哥提出的请求。嘴上说是静养身心,调养身体,可明眼人谁不知道,这其实只是自家少爷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不然,哪个大家族的少爷,会自甘住在分家的一间简陋书屋里,而且一度过就是五年。
但像今日这样主动提出回主家的决定,是五年以来刘战第一次听见,他能不震惊嘛。
不过相对于刘战的惊讶,韩凡却表现得极其镇定,只是简单的将手中的书递了出去,神色坚定道,“嗯,回去。出来的时间长了,是时候回去交代一切了,不管是家族,还是父亲那。”
“是啊,少爷不说,我都忘了我们什么时候出来的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刘战恢复了先前的神色,在听得韩凡的确切回答后,接过书将其放回原处的同时,也不自禁的跟着感慨起来,“回去好啊,回去好,既然这样,我这就去给少爷你准备去。”
说着,刘战一个晃动,就消失在了屋中,前去寻找分家的家主韩毅,商讨准备送韩凡回主家的事务。
书屋中独留下韩凡一人,静静的望向屋外来来往往的韩家下人,原先平静的脸上渐露出了惆怅的神色。
“没想到五年之期这么快就到了,家族族会,父亲归来,还有那当日的一脚之痛。”
呢喃怅惘着,韩凡伸出右手,用劲向着没有任何知觉的膝盖处就是探了去,无神的双眼在右手刚刚碰触到它的上面时,一抹浓浓的寒冷弑杀之意从中逼了出来,那张平静无恙的脸更是仿若冰山,隐隐宣泄着无尽的愤恨杀气。
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要他韩凡摸到膝盖那里,每每想起当日的狼狈屈辱,他的心中的仇恨就会加深一层,那种骨子里泄露出来的杀意也会更加的浓郁。
“也罢,该来的总该是要来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韩凡都会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