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魔心上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神情狰狞,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留在孙宁体内的那一道神念被吞噬之后,他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感到自己的那一丝神念已经失去了感应。
魔心上人阴沉着脸,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虽然不清楚为何,灭世魔傀的炼制在最后一步失败了,但他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在炼化了邪天老祖的魂力之后,魔心上人已经获得邪天老祖这数百年以来的一切修炼记忆和炼傀经验。
然而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他从孙宁处获知的一些零散记忆。
从那个梦中的世界获知的一些新奇知识,结合邪天老祖处获得炼傀经验,让魔心上人觉得他可以炼制出许多全新的强大魔傀出来。
哪怕自己修为稍低,凭借这些强大的魔傀,他一样可以在此界修者间获得一席之地。
必须找到孙宁,必须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新奇知识。
魔心上人稍沉吟了一会,一挥手,灵思柳的后颈处便亮起了“046”三个数字,这三个数字亮了一会,便化作了一道白光渐渐消散而去。
随着那数字的消散,灵思柳只觉得一道一直束缚着他的枷锁被突然打开。
原来灵思柳并不能真正算是魔傀宗的弟子,只能算是魔傀宗某些中高层用以充门面的端茶童子罢了,充其量就是一个高级点的杂役。
“046”三个字就是他的编号,如今魔心上人散了他的编号,就等于解除了他的役籍。
“谢长老,谢长老。”,虽然不明白魔心上人为何会突然解除自己的役籍,但灵思柳还是忙不迭地对着魔心上人跪拜而下,嘴里不断地道谢着。
魔心上人闭目调息了一阵,开口道,“思柳,你跟着我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我需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去北荒森林里,把孙宁给我抓我回来,记住,我要活的。”
听到魔心上人的话,原本还兴奋不已的灵思柳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进入北荒森林?这……这北荒森林可是灵隐界五大绝地之一,凡是进入此地的修者一身行为都会不断地消散,不管你修为再高,三天之后都会全身修为尽失。
灵思柳虽然修为不高,但他自身资质只能算是下品中的下品,身为童子所得资源有限,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一身本事,若是就这么散去……
魔心上人自然知道灵思柳心中所想,为了能活抓孙宁,他不假思索地抛出了让灵思柳无法拒绝的条件。
“邪天老祖为炼制魔傀,冒险进入北荒森林深处,却被孙宁小儿趁机所杀,你若能活抓孙宁,为老祖报仇,我必上报宗门为你邀功,届时不但去了你的役籍,还会亲自收你为徒,让你成为外门核心弟子。”
魔心上人的话漏洞颇多,根本就经不起推敲,邪天老祖可是灵隐界凶名赫赫的魔道巨擎,就算这北荒森林会让修者不断散失行为,但从他带走孙宁至今也不过半日光景,怎么就会这么轻易地被孙宁所袭杀?
但面对成为外门核心弟子的诱惑,灵思柳又那会去多想什么。
灵思柳咬了咬牙,毅然就应下了魔心上人的要求,转身就往北荒森林走去。
就在孙宁的身体出现那可怖异变的同时,灵隐界的各处隐蔽之地之中,接连发生了诡异的变故。
灵隐界极西之处,界山深处,一只白色的巨龙突然腾空而起,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北方。
“这……这怎么可能,”那巨龙身型庞大,即使龙身盘叠也遮蔽了大半个天空,只是那巨龙此时的卖相却是好不凄惨,一身巨大的龙鳞片片龟裂,没有一片是完好的,头上的龙角也生生被人折断了一根,一颗颗足有磨盘大小的龙血自鳞片下渗出,像炮弹一般轰入下方的山谷。
山谷四周,入目一片血红,血红的树,血红的花,血红的果,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血雾。
“罢了罢了,我依靠着界山之力残活至今,如今身为此界守界人,如是大师兄重新出世,我就是拼上这身残躯不要也要把他重新镇压。只是当年以师父魂力为火,锻两位师兄的金身为锁布下的封印却是如何出现了松动?”
极东处,那无垠的虚海深处传来两个声音。
“三师弟,俺老猪饿了,你说大师兄化顿斋饭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师兄所言极是。”
“哎,三师弟,你有没有见着师父啊?我好像许久未曾见着他了。”
“师兄所言极是。”
“三师弟……你能不能说句别的?”
一阵沉默过后。
“大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啦!二师兄,师父被妖怪抓走啦!大师兄,师父和二师兄都被妖怪抓走啦!”
“去去去,俺老猪不是在这吗,你瞎喊什么?不过俺老猪刚才好像感觉到大师兄的气息了。许久不见,俺老猪怪想大师兄的,不如俺们一起去见一见大师兄?”
“师兄所言极是。”
说着,只见那虚海之中晃晃悠悠地飞出一物,待仔细看去,只见的那物却是个残破的钉钯。
顶端的钯齿都断了几根,整个钯柄像是被人生生折断了一般,自断口处胡乱续着一根断了的宝杖。
那怪模怪样的钉钯就这么浮浮沉沉地自虚海中晃悠出来,飞向北方。
灵隐界中央,一处极为诡异的地方。哪怕艳阳高照,那地方也照不进半丝光亮,时不时的还有一两声凄厉阴沉的声音传出,犹如鬼魅的低语。
那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被称为灵隐界五大绝域之一的鬼蜮。
在鬼蜮无人可及的深处,盘腿坐着一个相貌颇为年轻的僧人。
那僧人双目紧闭,宝相庄严,虽然一身袈裟早已破烂不堪却比寻常寺庙中的佛陀金身更能引人膜拜。
只是僧人早已气息全无,俨然已经坐化多时。
那僧人的样貌却是和孙宁体内那种子种幻化而出的僧人虚影何其相似!
数不尽的怨魂围在这僧人尸身的周围,时不时地幻化出一张张或哀或怨,或喜或怒的诡异面容。
这尸身对那些怨魂而言竟像是有着无上的吸引力一般,让这天底下的怨魂都被吸引而来,生生在这灵隐界的中央形成了一个鬼蜮。
那些围着僧人打转的怨魂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凄苦叫声,像是一个个饥肠辘辘的老餮,面对一顿绝食美味却因种种原由,只能看着闻着香味却不能吃上半口。
就在此时,那早已圆寂多年的僧人却猛地睁开闭合的双目,那空洞的眼眶之中腾地冒出两道鬼火,一身破旧的袈裟无风自动,一轮佛光在脑后渐渐显现,只是那佛光却是由阴惨惨的绿色鬼火构成!
那僧人开口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引得四周的无尽怨魂跟着也嘶吼了起来。
“阿……弥……陀……佛……”
那原本庄严的佛号自这等鬼物口出诵出,自是阴阳怪气,鬼气森森。
顿时阴风四起,犹如百鬼夜哭。
北荒森林的深处,一个巨大的天坑之中,突然传出一阵铿锵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枷锁,破牢而出。
随着那鬼蜮之中诵起的佛号,那洞中传出的挣扎之声渐渐低沉下去,复又归于死寂。
南疆城外,一个白衣青年停住了手中的锄头,微微望向了北荒之地。奇怪的是,那青年耕了大半天的地,一身白衣却没沾上一点污迹。
“主子,那位爷不会是要醒来了吧?”一个穿着锦衣绸缎的少年居然凭空出现在田垄边上,低着头恭敬地对着那白衣青年说道。
许是耕了半天的田有些累了,那白衣青年直了直身子,用手轻轻地捶打着自己的腰。
“醒了又能如何?他若还是那齐天大圣我说不得要出手和他战上一场,但那斗战胜佛……连心都没了,徒有战意而无战心,如何值得我出手。”
说着那白衣青年就继续弓下身子继续摆弄他的田地。那站在田垄边上的少年用力抽了抽鼻子,语带疑惑地说着,“可是主子,犬儿明明嗅到了和那位爷极为相似的味道……不是荒洞中的那位的味道,而是……身为齐天大圣时的那位爷的味道,莫不是那位爷的转世之身?”
“这怎么可能,”那白衣青年手中不停,嘴里却说道,“当年那猴子可是消了自己生死薄上的名字,自此不入六道不坠轮回,又如何来的转世之身?何况,那猴子虽然不在了,但那佛躯之内的还是他的魂,又如何转世。”
“只不过,”那白衣青年四顾了一眼辛苦开垦出来的田地,满意地笑了笑,“那斗战胜佛如果醒了,这好不容易才耕好的田地岂不是要被打烂了去,那倒也可惜,算了犬儿,你去看看去吧。”
“是。”那锦衣少年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清秀无比的少年面孔,对着白衣青年恭声答了一声,也不见什么动作就凭空消失了去!
那少年的面貌若被人看了去,必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看那清秀少年的样貌却分明就是南疆城城主!
于六百年前外魔入侵之时,以一人之力,力保南疆城安然无恙的绝世强者。
只是如今这南疆城主却对这白衣青年恭敬不已,还口称“主子”怕就是被人亲眼所见也是万万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