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在关键时刻,打扰他的美梦?朱诠满腔怒火,微斜转头,看向发出钟声的所在地。
不只他,拍卖场内的所有人,包括庞家子弟,都看了过去——薛家的贵客室!
敲钟的不是薛亥,而是薛亥的义妹,薛雬。
是她,一把抢过义兄手里的小锤,干脆利落的敲响铜钟。
薛亥有些讶异的瞧着义妹,小声问道:“小雬,你……”
“你闭嘴!”
薛雬打断了义兄,说道:“你不想敲,我来敲。”
“我不是不想……”
薛亥感觉到了委屈,他正在跟庞家进行无声的决斗,却被无知的义妹阻止了……
“什么也别说了,你带了多少银钱?”薛雬低声问道。
拍卖台上,三十多岁的介绍男子很有礼貌的微笑,已经开始问了:“三楼敲钟的贵客,请喊价。”
薛亥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转身,准备伸出五根手指。
嗒!
薛雬半起身、娇躯前探,用小锤压住义兄即将伸出的手,示意对方稍等。
“怎么了?”薛亥诧异回头。
薛雬坐好,说道:“你到底带了多少钱?一把出了,能买就买,买不着就算了。”她要快刀斩乱麻,结束这无聊而冗长的“互相提价”的争斗。
“这……”
薛亥嘴巴张得有点大,很难接受义妹的意见,但反对的话一时不敢说出口,只得僵在那里。
“刚才敲钟的贵客,请你喊价。”介绍人员再次提醒,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大厅内众人不耐烦了,鼓噪起来:“你喊啊!不喊你敲什么钟?吃饱了撑的啊?耽误我们时间啊!”他们颇有微词。
众人中最火大的当属朱诠,为了保持风度和维护形象,他才忍住了没有破口大骂,不过他的眼神还是恶狠狠的盯着薛家贵客室,如果此地是长封城,他早就冲上去了。
庞家子弟不吱声,只是笑嘻嘻的看笑话。
“按我说的做。”
薛雬皱着眉,像往常一样,给义兄下达了命令。
以前,薛亥违背她的命令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违背,他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并且承受了来自义妹的无穷怒火,事后,要花很大力气才能重新哄好她。
这些惨痛的教训让他明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对抗义妹,要顺从,要服从。天大地大,没有义妹大!
然而,现在的情形很特殊,眼前,有个外人——任途。若是撇除这个人,他或许就听从命令了,但……男性的尊严在他的体内重新崛起,他要硬气一回!
他转过身,双手互握放于桌面,低头紧盯面前的铜钟,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喊价。
薛雬一挑眉,火气噌的蹿了上来,义兄的此种表现,她最清楚不过,这是要反抗她的命令啊!救命恩人就在旁边,她的脸往哪摆?
砰!
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义兄,怒道:“你……”
任途一直默不作声,此时见事态似乎有失控的迹象,连忙打圆场,说道:“别吵,我来喊价吧。”
闻言,薛雬转头、薛亥抬头,异口同声说道:“你?”
……
两人说的话一模一样,但语气大不相同。
薛雬的“你?”带着疑问和困惑,还有一丝小惊喜,看不出来恩人还蛮有钱的,一下子能拿出八万多两银子!
而薛亥的“你?”,则多了点鄙视,就凭你任途能拿出八万多两银子?偷的还是抢的?该不会是在信口开河吧!
“好!”
薛雬坐下,很高兴的对任途说道:“你喊吧。”
“咳!”
薛亥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眼看义妹与野男人亲热的说话,他不太痛快,可发作不了啊,只好憋着。
他用质疑和轻视的眼神审视着任途,他的心底里还是倾向于相信对方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钱,就算能拿出来,哼哼!撑死了提价一千两……
“三楼的贵客,你们商量好了吗?”介绍人员又一次询问,他的职业素养很好,从语气听不出来有任何的不满。
在薛雬热切的注视中,任途比出“八”的手势。
“哦——”
厅内众人感叹出声。他们想不到,出价的竟然不是薛亥,而是……对了,那人是谁啊?很面生,好像不是薛家子弟吧?不过,能跟薛亥、薛雬平起平坐,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又是你,任途!朱诠差点将嘴里的牙齿咬碎,他愤怒得全身发抖,就快要爆发了!
“小少爷,我们走吧。”
朱崇火见机很快,及时起身、拍了拍朱诠的肩膀,温言劝说。
忍住!忍字头上一把刀!小不忍则乱大谋!朱诠深吸几口大气,总算暂时平息了胸中沸腾的怒火,他收回目光,望着拍卖台,说道:“待会再走。”
他要看看,“一心果”到底花落谁家,他不信庞家会任由任途买下此果。
朱崇火撇撇嘴,无奈坐下。
介绍人员微笑说道:“有人出价八万九千两银子。”
你有那么多钱吗?薛亥几乎冲口问出这个不是很恰当的问题,还好咽了回去,只是不屑的笑了笑,端起杯子喝茶。
“想不到你还是个小富翁。”薛雬半开玩笑的说道。
任途笑着否认:“不算富翁。”他把全副财产压了上去,真买不到也没办法了。
叮!
庞世道忙不迭的敲钟,提价一千两。
“现在,‘一心果’的价钱是九万两银子。”介绍人员环视众人。
薛雬看着任途,任途则是摇头。薛雬了解了,任途无力再提价,她很遗憾,“一心果”就要落入庞家手中了,至于义兄,她已不抱希望。
九万买一颗“一心果”,对寻常修行者来说很奢侈,在场的其他人不准备再次提价了。
薛亥也不提了,专心喝茶,他能支配的数额,顶多八、九万两,再高就无能为力了。何苦,他当务之急是怎么哄好生气的义妹,别的事,滚去一边。
“还有出价的吗?”介绍人员缓慢举起了双手。
无人应答,众人已经在考虑后面的拍卖品了。朱诠冷笑一声,心想,大概任途要气疯了吧!
庞哲和庞世道安心了,相视点头,暗自庆幸。
“好的。”
介绍人员微笑着,击掌。
“等会。”
蓦地,低沉如雷的语声传播了拍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