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途等三人围坐在一起,一面运功调息,一面等候。
庞世德醒了,感觉自己的手脚被绑住,他没有发力挣脱,而是怔怔出神。之前,任途那击中他脑袋的一杖,犹如当头棒喝,把他打醒了!他混沌的脑海,为之一清。
原本,他天赋好、修为高,人生之路一片坦途,未来可期,登上巅峰指日可待,却在今天,鬼使神差的走岔了!
冲动害死人啊!他很惭愧,也很懊恼,他对薛家女子弟所做的一切,很丢人,让他自己和庞家蒙羞!如果能重来,他要做好人!
他的脑门鼓起大包,还很痛,不过,他觉得不够,觉得任途下手轻了,应该狠狠的打啊!这只是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而且,在忍受痛苦的同时,他竟然有了一丝解脱的快感!
他是庞家子弟,他引以为荣,向来极为骄傲,但,今天发生的事情,使得他那份自小培养出来的、深入骨髓的骄傲,灰飞烟灭。
属于他的荣光已黯淡,他的人生轨迹,从此开始转向。是误入歧途还是重新崛起,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他首先要做的,便是祈求受害者的原谅,侧躺着缓声说道:“薛家姑娘,对不住。我对自己做的混账之事,很后悔,请你原谅。”
任途三人都是一惊,齐刷刷转头看向庞世德,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庞世德也会服软低头?
“你说的,是真心的?”薛雬很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
庞世德诚恳回答,说道:“你想出气的话,就来打我一顿,放心,我绝不还手。”
“又想耍花招?”任夙不信庞世德。
“你想骗我过去?”薛雬也不信。
“不是骗。”
庞世德叹气,他也明白很难取信于人,只好不说了。
任途过去拽断了捆住庞世德手脚的腰带,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就不绑你了。你要是有悔过之心,就用行动证明。”他回去原位。
庞世德盘膝坐起,捏着酸痛的手腕和脚踝,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这就发射响箭,向考官说出一切,不论有什么责罚,我一肩承担。”
说着,他欲要发射响箭。
“等等!”
薛雬急忙阻止他。
“怎么了?”
庞世德暂停了动作,奇怪发问。
“算了,之前你做的事我不计较了。”薛雬摆摆手。
“不计较?”
庞世德大感诧异,暗自思索了片刻,差不多明白了什么,说道:“是我莽撞了。”他收起了响箭。
见他不似演戏,任夙已经有点相信他了,忍不住问出心中多日来的疑虑:“庞世德,考核前,你为何一口咬定任途不会维护灵器?”
任途也有类似的疑问,瞧着庞世德,等对方回答。
“据我所知,灵纹师还没有二十岁以下的,不是灵纹师,如何能维护灵器?”庞世德坦然相告。
任途、任夙终于了然了。
“不一定吧,或许有不到二十岁的灵纹师呢?只是你不知道。”薛雬皱眉说道,她对庞世德当然不会有好感。
“至少大遂郡没有。”庞世德补充说道。
薛雬不好再说了,其实她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
“那人头赌约,是我输了,你什么时候要我的人头?”庞世德对任途说道。
“先记在账上。”任途一笑。
“好。”
庞世德爽快答应,又道:“我输不代表庞哲也输,你们俩的赌约还要你们俩自行解决。”
“那是自然。”任途笑着回道。
……
大半个时辰过去,庞哲带着庞世道,还有几个庞家子弟,赶来了。
“世德,你还好吧?”庞世道焦急问道。
“我好得很啊!大哥。”庞世德笑呵呵的说道。
庞哲手持古朴长剑,踏前两步,对任途发话:“你要怎样才会释放庞世德?”
“我已经放了。”任途淡淡回答。
庞家子弟皆是一怔,他们来时看见庞世德坐在那里与任途等人谈笑风生,以为庞世德受制于人、又或是有把柄给对方抓着,不得已才虚与委蛇、刻意奉迎,谁知道……
“世德,过来!”庞世道低喝一声。
“你过去吧。”
任途也这么说,要不然庞家还以为他挟持了庞世德。
庞世德犹豫了一会,叹着气站起,向任途三人拱了拱手,走到大哥身旁。庞家众子弟这才确认,任途真的早已放了庞世德。
可是,见了庞家人,庞世德为什么不快点过来会和呢?居然还在敌人那里流连忘返!不喊他,他还不走!即便回来了,好像还有点不情愿的样子……这真是庞世德吗?不会是旁人假扮的吧,要不,就是他吃错药了!
庞家众人心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都有点茫然。
“任途,你什么意思?”庞哲问道。
任途站了起来,拍了拍尘土,笑着说道:“没什么,我跟你不是有个赌约吗?现在,考核也快结束了,是时候了结一下了。”
“好啊!”
庞哲微笑着,说道:“你想怎么了结?你我大战一场?”
“那就大战一场。”任途回道。
修行者之间,终究还是要用实力说话,有时候,战斗不可避免。
两人很有默契,互相走近,隔着丈许距离站定。其他人,庞家众子弟,还有任夙、薛雬,都自觉让到一边,留下一片开阔地带,容他们打斗。
这时,有个不速之客,无意中来到了此地。来的是个考官,在附近空中巡视,瞥见地面两帮人在对峙,生怕会有冲突,立即降落下来,试图防患于未然。
“你们在此作甚?”
考官浮在半丈高的半空,询问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答话,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期待有人跳出来解围。
“你是庞哲?”考官认出了庞哲。
“是。”庞哲施礼。
“这些都是庞家的子弟?”考官眼光一扫周围的人,明知故问。
“不全是。”庞哲答道。
“哦,那散了吧,在这干嘛呢?”考官说道。
那边,庞世德高叫一声:“叙旧。”
考官转过目光,看向声音来处,问道:“谁在说话?”
“我。”庞世德站了出来。
考官瞧见了他脑门的鼓包,脸色不虞,沉声喝问:“你的头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打的?谁打的?你说出来,我替你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