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南,一座巨大的雪山上。寒风凌冽,皑皑的白雪犹如雪龙穿梭在天空,呼喝着一股股的寒气。
一面几乎与地面成直角的陡壁上,两道人影正攀爬在上面,远远的看上去,就宛如是两粒芝麻掉落在了一面巨大的镜面上。他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上,离地面足足有上千米的距离!
陡壁上结满了坚硬的寒冰,没有登山镐是决计征服不了这面峭壁的。但此时,这两人竟然没有使用任何的登山器材,全凭着他们的肉掌,一掌掌的刺在陡壁之上,将坚冰与壁体破开,扶摇直上。
“老头子!我已经陪你在这山上过了这么多年,明天说什么我都得走了!”爽朗的声音中充满了固执与坚定,虽然还略带着些稚嫩,可却中气十足,在这静谧且空旷的雪山之巅,哪怕是相隔十里之外也能听的清晰。
说话的是一名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样貌虽然算不上俊朗,可却也长得耐看。他身着一身棕色的藏僧服,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竟然还半裸的上半身。
少年一条****的手臂插在了陡壁之上,仿若是利刃刺在了豆腐墙上一样,发出了一声“噗”声,手臂刺在陡壁上的过程流畅近似无阻。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身旁老者的面容,忽然!他的耳朵微动,一圈圈不可寻迹的声波传入了他的双耳,随即在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戏谑之意。
“不急不急,等再过些年,为师将自己毕生绝学都传授与你之后,才是你闯荡宇界的时候。”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回答少年道。他的眉毛几乎有自己的一条手臂长,脸上布满了肉褶,看起来颇为的怪异。他犹为狡黠的看了少年一眼,脸上荡起了令人发指的微笑,他自称是少年的师父,可在少年心里看来,他更好像是一个猥琐的老头,企图猥亵自己这个徒弟。
“不是已经都教给我了?”少年瞪起了自己的眼珠,直愣愣的看着老者,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样子。从老者笑容带来的魔怔中挣脱出来,少年回想到了老者的话,怒吼道。
“咳咳~那个,功夫我是都教给了你,可这为人处世之道却还不曾······”
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一声声轰隆声自他的头顶响了起来,紧接着,数不清的积雪自他的头顶倾泻而下,瞬间就将他淹没,而之前在他一旁的少年,却早已经逃离了老者的视线,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雪崩!倾泻而下的积雪如同瀑布一样冲刷在了老者的身上,但老者一条手臂插在了山壁之中,愣是没有被冲落!老者的脸上悄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他的嘴角轻佻,竟好似是一个顽童在得意。
“想用雪崩来······”
“轰!”
老者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听一声巨响响起,随之而来的一阵震动过后,老者在目瞪口呆之中被积雪拍落,朝着地面坠落而去。他的手臂所插的那块山壁不知为何,竟然从山体中分离了开来,带着他朝着地面砸去。
刹那间,老者看到了少年正站在自己刚刚所处的陡壁内,难怪坚若钢铁的陡壁竟然会在这时候断裂,原来竟然是少年钻进了山体,将山体给打碎!
为了事先设计好这处位置,少年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从挖空山壁的内部再到找借口拉老者陪同自己来爬山,这一切的一切,包括雪崩,都是少年事先所设计好的。
上千米的高度,老者被积雪冲落在了地面上,雪崩继续着,一直过了两分钟这才慢慢的停止。这时的地面上已经堆起了高达上百米的“雪山”,老者的身影早已经无迹可寻。
“师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必须离开了,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少年站在陡壁的凹槽中,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在他的眼角,两滴红殷殷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的滴落着,泪水还没有落地,就已经凝固在了他的脸上,像极了魔鬼所画的迷彩装。
“呷~”
少年长啸了一声,好似雄鹰的叫声一般。紧接着,一道庞大的白影自山峰顶部坠落,它坠落的速度很快,在临到少年头顶十多米处的地方猛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狠狠的插在了陡壁之中。
强大的重力让这个庞然大物仍在下落,可到底是有了阻力,它下落的速度陡然变缓慢了许多。直到到达少年头顶的时候,这个庞然大物的身体终于停止了坠落,一道有一米多宽的沟壑出现在了陡壁之上,恐怖的力量将陡壁掀开了一个大口子,看起来狰狞可怖。
“嗷~”
巨大的白色生物将自己硕大的脑袋朝向了少年,看得出,它极力想要对少年露出一个微笑,可它嘴角上咧的样子,却真的可怕极了。刚刚突然出现的雪崩,正是它的杰作。
少年一言不发,跳跃在了巨兽的脊背之上,他轻轻的在巨兽的脑袋上拍了拍,巨兽便仿若是腾地而起的火箭一般,朝着山顶疾速地狂奔而去!
巨兽的身形好似是一只巨大的猿猴,浑身长着长且白的毛发,一双粗壮的手臂敌得过一个成年人的腰粗细,它攀爬山壁的速度极快。
没过几分钟,巨兽便带着少年到达了山顶之上,山顶平坦且宽阔,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巨兽没有停下自己的巨大的步伐,一个腾空跳跃,它朝着山峰的另一侧奔去,它悲戚的吼叫了一声,仿佛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声音中充满了不舍。
很快,一人一兽便到达了山顶的另一端,前方是万丈的深渊!巨兽的脚步没有停止,它继续朝着前方疾奔而去。
巨兽带着少年从山顶上一跃而下,再一次朝着山下坠落而去,只不过这一次它的目的地并不是半山腰,而是山底。
冰天雪地的高原之上,巨兽的身影如同是一颗白色的导弹一般掠过,若是有搞科研的考察团看到,恐怕他们会惊呼,会尖叫,会兴奋,因为一直都是未知生物的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他们则有幸亲眼的看到!
雪人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雪原之上,而一直都在其背上的少年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不过也幸好是少年没有回头看上一眼,要不然,他肯定会惊得魂飞魄散。
“天儿,为师一直都压抑你复仇的恨意,是不是真的错了?”
一声声叹息从雪原之上响起,原本被积雪压在雪山另一侧的老者这时候却无端的出现,他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口中满满的都是叹息。
······
“小师(四)父,你是(四)有多(得)久没(莫)有(拉)下(哈)山了啊!这(载)都是(四)什么年代的纸币了!”
一辆装满了货物的货车上,司机看着自己手中皱巴巴的纸币,对着坐在副驾驶上的金天惊讶的说道。
司机是一个SX人,满口的晋腔,不过看得出来,他对一身僧侣服的金天并没有任何的恶意,相反,从他神色间偶尔露出的恭敬之色还可以看得出,他对浑身都是迷的金天充满了崇拜和畏惧。
作为一个常年开长途车送货的司机来说,他生平最喜欢的便是沿途之中各种的传说和故事,这些故事除了可以让自己乏味的“旅途”变得有趣之外,自己还可以将这些故事带回自己的家乡,在邻里之间好好的显摆一把。李茂就是一个这样的长途司机,因为跑多了藏路,所以对于藏族的传说也很是清楚。
当李茂看到半裸着身躯的金天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打心里觉得自己今天是遇到了一个高人。
“怎么,已经不再流通了吗?”金天虽然没有说话,可他满眼里,却都在表达着这个意思。
“呵呵,小师父我载你一程并不是什么大事,这钱什么的就算啦!”李茂看懂了金天的疑问,干笑了两声拒绝道。
作为一个北方的汉子,李茂对于缘分什么的看的要比利益要重了许多,更何况自己现在所载的这个少年看起来也是有些道行的,自己若是能够和他交个朋友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的到。
见李茂不肯收自己的钱,金天利索的将钱重新叠好,然后放在了自己的百宝袋之中。说起来,这钱还是金天在遇到自己的师父之后,唯一带到雪原上的东西,因为已经过去了十几年,纸币都已经更新换代了的缘故,所以李茂见此才会觉得金天的生活有些与世隔绝,不过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多谢了!”金天淡淡的回道。
对于这个看起来善意十足的司机,原本因为久未涉足人世而有些不善于交谈的金天也不得不道一声谢。在上山后的十二年时间里,除了自己的师父之外,陪在金天身边的就是雪山上的一切生命,除了面对着自己的师父他能够像一个正常的少年一样交谈,面对其他的人,金天一时还难以适应。
“小师父,你不会真的是哪位隐世高人的弟子吧!”李茂见金天终于肯开口说话,自然是喜上眉梢,本着发掘事情真相的原则,他开始探究起了金天的底细。
事实上,从李茂在路边见到搭车的金天起,他就不知怎么的,觉得金天并非是一个常人。或许是因为听惯了其他司机的闲扯,对于藏边和尼泊尔的一些僧侣,他本能的觉得他们都是有超凡本领的高人,尤其是那些不住在大寺庙之中,哪里偏僻就待在哪里的僧侣。而金天所表现出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向李茂表明,他就是那样的一个存在。
事实上,对于这些生活在高原上的僧侣来说,“凡人”的世界中一直都有着他们的传说。什么可以利用念力来悬浮,可以随时随地进入休眠状态进而不吃不喝不呼吸,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在平凡人的脑海中,这些僧侣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隐世高人?”金天的脑海中回想起了自己师父猥琐的样子,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是,就是一个糟老头而已!”
俗话说的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金天的回答在李茂听来,表面上是在否定,实际上却是在承认!只有真正隐世高人教导出来的弟子,才能够像金天一样这么的谦卑,这么的甘于平凡,若是换做其他从大庙中出来的少年僧侣,恐怕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免不得要大吹特吹一番。
李茂再看向金天的时候,眼中的崇拜之意更重,看他那捡到宝贝的样子,若非是金天是人而非物的话,恐怕就要被他给强行的拉回家了。
而金天在莫名其妙之中看着对自己越来越崇拜的李茂,心中早已经打起了算盘。莫不是自己遇上的是一个歹徒,还是自己久未下山,山下人的智商已经岌岌可危!
可怜的李茂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在金天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智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