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踩着血迹走向躺在地上的少年,淡然说道:“出招速度太慢,又不留后招。更重要的是你将所有的真气赌在一招之上,一旦落空便会真气耗尽,最后只剩任人鱼肉的份。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剑客该有的动作。”躺在地上的刘辰漠然地看着天空,面无表情。墨曦刚才那一招只是让他有轻微的撞伤,并无大碍。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次切磋的结果。就算他在经脉被打通之后,还是这样被人轻而易举地打败了,这实在让他难以释怀,他甚至开始怀疑师父教他的心法剑术是否真的有用。
少年爬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屁股坐在地上。昂着头朝墨曦问道:“刚才你那招‘九玄破’,为何能凭空生物?那样巨大的撞击力绝不会是你的真气所成的,真气所凝之物其形越小其势越盛。你定是借力于某种不被人目视的东西才能使出那么威力惊人的一招。”黑衣女子瞧他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略有欣慰地回答道:“不错,九玄十三式:破,护,裂,斩,切,劈,刺,聚,扫,落,升,碎,急。均是借助外物来完成的。而这外物,就是万灵之魂!九玄十三式均属于帝王武学的一小部分,帝王武学讲究的是一人为天,万物为奴;睥睨天下,不从者诛;哪怕毁城灭国,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枯骨如山也安然自若。所以你若想习得这门武学,先要学会袖手天下,视万物为蝼蚁;翻云覆雨,捏生灵于股掌的气势和冷酷。试问,你学的了几分?”刘辰一听,目瞪口呆:这哪是帝王武学,根本就是让人变成一头没有丝毫人性的冷血怪物。少年嘲弄地笑到:“这样的武功,我一分也学不来!”他接着转眼盯着黑衣女子,冷笑地问道:“不知墨香主练成这‘九玄十三破’,屠了几座城,又杀了几万人?”黑衣女子丝毫不为所动,淡然说道:“我一城未屠,一人未杀。”刘辰诧然,疑惑道:“这是何故?”话一出口,少年幡然醒悟道:“你刚才说的只是气势和心态,并未让我真的去屠城杀人!”黑衣女子说道:“帝王武学是一门极其霸道的功夫,强掳万物之灵魄为己用。如果习武之人心志不坚气势不盛,便会被所掳的灵魄反噬,非死即残。你且先在此地磨练一番,过几****再来教你心法招式。”说完,她便转身而去。
一连四日,刘辰静坐在茅草屋的大树下纹丝不动一心参悟,想破了头却仍旧毫无进展。任何人都是肉体凡胎,娘生爹养,如何学到捏生灵于股掌的那种气势?他若能做到视万物为蝼蚁的冷酷无情,便不会为了灭门之恨远走此地寻那仇人。这就好比他要习武杀人,教他的人又告诉他,如果你想学会这门杀人的本事,便要先忘记杀人。如果能忘记杀人,
他又何必学这本事?少年心里一时矛盾重重,愁眉不展,整个人似在这短短几天里沧桑了不少。一筹莫展之际,他觉得再苦思下去也无所裨益,便起了身,在这空无一物的地方舒展一下身躯,活动活动筋骨。
转身之间,刘辰一眼看见了那间破败的茅草屋。从进了这‘幻兵府’到如今,他都不曾踏入那间屋子半步,此时左右无事,他便有心想进去一看。
刚上台阶,脚下的木板就踩的咯吱作响。推开陈旧不堪的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简简单单的木桌上正对着摆放着两个瓷白小盏,两张小木椅在木桌两边,似有人在这里饮酒之后来不及收拾便匆匆离去一般。门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柄剑,绯红的剑鞘上隐约有一条弯弯扭扭的紫色细纹时明时暗。刘辰绕过桌椅,走上前去,伸手便要取剑。当他的手掌刚触碰到剑鞘,一股炽热的气息立刻就灼伤了他的手心。他接触剑鞘的地方此刻发出夺目的红光,似一块烧得通红的精铁。红光大盛之下,那道细小的紫纹一时也紫芒大放,隐约有盖过红光之势。片刻之后,红光消寂,紫芒也随之暗淡下来。少年行走江湖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形:凡神兵利器大多有认主之能,旁人触之必为所伤。但是,他只听闻长剑出鞘伤人,第一次见这剑鞘也能兀自伤人的。而且,持剑之人无不爱惜自己的配剑,所配的剑鞘也大多会依照宝剑的寓意风格而制,就算为了与众不同也不会在剑鞘上刻上如此难看的细纹。这紫色细纹非但没有起到装饰美观的作用,更是将一柄绯红剑鞘弄的其丑无比,好似绝色美女的脸上被人划了一道难看的伤疤。而且,这剑鞘上的紫色细纹隐约之间有与红光争锋之势,看起来让人颇为不适。
束手无策的少年便只得转身,朝着屋外走去。走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衣角就碰到了一旁的木桌上。瞬间,那张木桌在他眼前整个化为了一堆粉末,扑然而下;连之前放在桌子上的两盏小杯子也一同化成了两股白色的细小尘埃!空气里一时弥漫着木屑和瓷粉的味道。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少年一时驻足不前。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他旁边看起来还完好无损的小木椅,手指刚一接触到,前一个瞬间还完好无缺的椅子这一个瞬间便烟消云散,化成一堆木屑细粉扑簌一声地掉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少年俯下身去,抓起一把木粉细细揉捏,却发现这桌椅化成的木粉细小地让他吃惊。少年寻思道:好端端的桌椅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化为粉末,而他一碰之下也不可能有如此力道。如此看来,要么是这里本来就存在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要么便是某位高人用阴柔无比的内力将这副桌椅强行震碎成了这样。如果真是人为的,依照这粉末的粗细来看,这人的功力已经高的难以想象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一切怎么如此诡异?为何这里叫‘幻兵府’?何为‘幻’?‘兵’又在何处?‘府’又在哪里?他现在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