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国都。映月
皇宫正殿上一片嘈杂。
半年前,北方冰国随意找了个理由就撕毁了两国签订的合约出兵攻打南国,其势之凶不到三个月便攻破钳关,断龙城,晔城等三关十二城,横扫半个南国!
朝野上下无不人心惶惶,由此从最开始满朝皆战群情激奋变成现在的众口言合畏首畏尾
王座之上的南皇南子煜慵懒的看着下面的一帮大臣争的唾液横飞怒目圆睁好不热闹。可笑的是他们据理力争的不是派兵打仗,而是派人求和。
“李太师,不如就由你挑选随行官员去冰国?”
南皇话音刚落,整个大殿上,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安静。而前一秒正跟粱太保争论不休的李太师,这一秒张大着嘴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皇上,老臣年迈体衰才思学浅恐怕难当……”跪在殿上的李太师浑身发抖,垂下的衣摆似要抖出几朵花来。
“不必过谦,李太师方知命之年,才学更是独步一时,而且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李太师赤胆忠心一身正气,就这么办吧。酉时之前把随行官员名单呈上来,退朝。”说完南皇大袖一挥,径自出了大殿。
跪在地上的李太师汗如雨下,转眼间就浸透了大半身官服。半响,殿上的百官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才面如白纸有气无力的离开大殿。
三年前他还只是礼部的一名八品小官,因以血书揭发南皇身边第一红人玄朗暗杀官员,贪污受贿一案而名动天下,从此平步青云,短短三年,便从八品小官做到了朝廷的一品砥柱。三年前的那次豪赌让南皇成就了现在的他,而今天,同一个人这次却又把他推向了无底的深渊。
李太师面色苍白懵懵懂懂回到家,一入府门,便看见风韵犹存的李夫人正伫立于厅房之前等着她。看了他一眼之后,女子淡然说道:“皇上派你去冰国和谈了?”
李太师一声不吭地闷着头朝她走去。到了家,他心里踏实了很多。而看见了夫人,却仿佛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李夫人虽是妇人,胆识见地却在他之上,不客气地说,世间大半男儿也不见得有他夫人这般了得。否则,当年他哪有胆子和证据揭发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
李夫人走向书房,太师紧随其后。相继进了书房,关上门,妇人坐下之后顾自沏了杯茶才开口说道:“南子煜从来不是一个健忘的人,他派你去和谈,不过是为了让你去送死,以报当年玄朗之仇罢了。玄朗何许人也?充其量不过皇帝身边从小玩到大的一个当红太监,不是皇帝授意,他哪有胆子暗杀朝廷官员?”李夫人继续说道:“当初皇帝初登大宝,根基未稳,朝野上下反对他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才指使玄朗杀了支持他的温侍郎,藉由追查凶手,将反对他的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死了一个温侍郎,却坐稳了江山,他这步棋下的不能说不妙。”刘夫人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泯了口茶,说起话来云淡风轻。
“你既知道其中的干系,当初却又为何让我去冒死上谏?”李太师怒气冲冲地问道。
“何来冒死之说?就算你不揭发,南子煜迟早也会杀了玄朗,你只是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罢了。你不上谏,又怎么能从小小八品在三年之内做到如今的一品大员?”李夫人明显不喜欢太师说话的语气,放下了茶杯,看着他不耐烦的解释着。
“夫人莫怪,大难临头,为夫也是急了心神,如今该如何是好?”李太师近似讨好地问道,边绕道椅子后面揉捏夫人的肩膀。
李氏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此事既是你的危机,也是你的良机。你当上太师以来,并无建树,朝堂对你也颇有些微词。想必皇上看在眼里,心里又回念起玄朗。话说玄朗自幼便跟随南皇,两人感情不可谓不深,如今虽非为你所杀,勉强也算是因你而死,这才派你去和谈。一来,如果这事你办好了,就能堵上悠悠众口,他也免于落下一个昏庸的恶名;二来,如果这是儿你办不好,他就会趁机杀了你,不仅报了仇,也平了怨。”
李太师一听,又是心里一凉冷汗直流:“还请夫人明示还请夫人明示,现在如何是好?冰国既然敢无缘无故的开战,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讲和?”
李夫人沉思了许久,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你先别急,还有一个问题。皇上不是让你指定随行官员吗?表面上是帮你方便行事,实际上又是一个圈套。你若选你的政敌,皇上定然以为你要借刀杀人,而一路上你的政敌们会不会让你活着到北方都难说。你若选你的盟友,便是置你盟友于危险之中,这是不义,就算你到时候和谈归来,朝野上下便也无盟友可言更无你立足之处……。为今,你只能让儿子跟你一起了……”。
李太师听完,停下手,又惊又怒地说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我怎么能让儿子陪我去送死?我宁可单身赴北也绝不能让儿子陪我去冒险!”
“老爷莫慌”李夫人安慰着:“兵行险招,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一来以表你忠贞烈骨,二来南皇感你之忠心,说不定会就此你留一条生路,三来,李翼一直好武恶文,让他见识一下战争的残酷,说不定就能断了他从武的心。至于谈判的事情,容我思索些时日便传书于你,你再依计行事。再者说,让儿子随行,又不是让儿子陪你去冰国,到了前线,你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儿子安顿好就是了”。
李夫人说完,独自出了书房,进了卧室休息去了。李太师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半响,有家丁禀告说蔡少师温少保粱将军等一行人前来送行,他才换下了官服出了书房,提起精神去接待前来的友人。
刚一照面,粱将军就大大咧咧的说道:“恭喜李太师,恭喜李太师啊!”
李太师笑问到:“粱将军,何喜之有啊?”
“此次皇上如此器重李太师,将谈判一事委托于您,到时候成功归来,李太师必定名声大噪,从此朝堂之上谁不得依仗您李太师呢?”粱将军笑咧咧的说着,惊起了庭院树上的几只鸟儿。
李太师笑容不改地问:“此等好事,不知粱将军是否有意随我一同前去?”
粱将军听完,脸色突变,紧张的顾自搓手,窘迫地回应道:“这……这……”。
李太师哈哈大笑地拍打着梁将军宽厚的肩膀,朗声说道:“梁将军莫紧张,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说完面朝众人:“各位大人,里面请,管家,看茶。”李太师朝大家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众大人去了大厅。
到了未时,终于接待完了各路送别官员,看着满桌的礼品,连傻子都知道他们的来意,李太师不傻,自然也知道。
李太师换上了礼服,便起身往皇宫去了,带着那份写着“李翼”一个名字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