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清澈湛蓝,绒羽初长的风灵幼鸟啼着清脆叫声划翔天际,它那小巧玲珑的翅膀上长满雪白色羽毛,偶尔振翅抖落的羽毛在空中沿优美弧线回旋而落。
数千年来契灵一带灵气围绕,被视为天下灵地。医圣舟琅曾在此立下契言:世间患有疑难杂症者都能到此求医,无论何人,无论身份,无论种族,来者必将倾尽全力医治,分文不取。此事传入琳琅国逐鹿城城主耳里,城主笑颜大开,当即赏赐一封契约书,赞扬当地人的厚德仁心为世间患者带来福音,并获得每年由逐鹿城颁发的丰厚赏赐,赐名契灵村。逐鹿城契约书一经颁布,契灵村从此声名大噪,盛名使得寻医者络绎不绝,加上神医们的妙手回春,寻医者热切称之为契灵圣村。
风灵鸟在北方鹿族视为象征自由的吉祥鸟,而在南方人眼里则被视为美味佳肴。
绿荫小道,一位长袍白发长者与貌美稚女向契灵圣堂方向悠闲走去。长者是舟琅,而小女孩就是当年夏纪托付给他的轩儿。香火旺盛的圣堂,散发着浓郁且呛鼻的烟味,信徒们都在诚挚祈福。甘儿似乎永远都学不会双手合十去拜圣灵。
轩儿,跪拜圣灵,求圣灵保佑,佳事心成,身体康健。周玉子指了指地上黄色软垫。
轩儿低头回应:我才不拜,月月拜,年年拜,该死的圣灵都未曾护佑过哥哥,哥哥失踪了三年,没有半点消息。要是想让甘儿相信世上的神灵会保佑虔诚的人,只要哥哥回来就好。
傻徒儿,胡说什么呢!赶快,我们都要相信上天,相信圣灵,它会保佑你的哥哥的。舟琅脸色微重说道。
好吧!!轩儿有声没气的淡出一句,没模没样的跪在灵殿前。忽然一瞬脑海划过哥哥当年带领她从遥远的华夏王朝来到琳琅国的艰辛,轩儿双眼合闭,机灵的双眸露出一丝热泪,诚恳自觉的把小手握成一团,开声祈福着。
尊贵的神灵大老爷,轩儿祈求您保佑哥哥一定要平安回来,没有哥哥的日子,轩儿每天都不开心,轩儿愿意此生所有福气都转移到哥哥身上,即使轩儿一生痛苦,也请求你保佑他归来,请你答应轩儿。甘儿说完,随即诚心叩了三个响头。
舟琅看着懂事的轩儿满是欣慰,又满是内疚。医圣这称号并未给他带来半点荣誉感,一个连心爱侄儿的怪病都治不好的医圣,这样的称号只会让她感到愧疚。舟琅感叹世事难料,他在华裳树下从天谕手中牵着儿时的轩儿,便诊断出体内有种与生具来的怪病,会被体内怪气夺取生命,或许是天意吧,这孩子会不会活下来,谁又知道呢?顺其自然吧。
轩儿真听话,为了奖赏你,明日就免你记医谱,师父允许去旅店吃风灵鸟。舟琅疼爱般说道。
嗯!!轩儿欢迸活泼般跑出圣堂,脸上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活泼,身体却是这年纪不该有的累赘,轩儿一边走着,一边咳嗽。
轩儿在圣堂前不远处悲伤之河,停留了片刻,采摘了一株河黎。轩儿亲眼所见一只傲立的雄鸡,在河岸被蜈蚣挑衅,傲世雄鸡立即把蜈蚣吞入内肚,却满身发紫,蜈蚣毒素渐渐逼迫雄鸡全身,那雄鸡口吐白沫而亡,那只雄鸡临死前的无尽挣扎,宁生历历在目。
轩儿心里打了一冷战,可怕的一次争斗,雄鸡即使不吞下蜈蚣,被毒蜈蚣咬住,亦难以生存,唯独吞下对方,而对方本身存有剧毒,毒蜈蚣具有灭掉对方的能力,亦有与对方同归于尽的能力,雄鸡如何都是死。难道这世间,非得是蜈蚣般狠毒才是王道?难道这世间,不能安然而退?轩儿从那场雄鸡与毒蜈蚣的战斗中,悟出了自己的命运,亦是世上每个人都相同的宿命,那就是不能全身而退。
茶马古道是贯穿南北国的商贸大道,常年有载满货物的马车在古道驱驾,众马蹄踏出的响音如雷贯耳。
一大清早,寻医治病的人群已排至茶马古道的断桥边,寻医者从遥远的地方前来,一路跋山涉水,忍受饥寒之苦,东躲野兽,西避蛮族,只寻求一副良药,脱离病苦,从此过上常人舒适的生活。
患群中有被抱于怀中哺乳的婴儿,亦有古稀之年的长者。七八岁孩童不知病痛所谓何事,望着亲人的眼泪丝丝滚烫般流出,连忙用手轻柔擦去……
人群中有一幼童,入迷般凝望着空中的羽毛缓缓飘落,在离地一米处,幼童伸出手心接住了柔滑的羽毛。
吁!!
急匆煞住的马车载着大批货物,车夫身子不由往前一倾,使得纱帽七斜八歪般遮住双目,架驭雄马的车夫迅速扶起纱帽,挥舞着黑漆马鞭,脸色爆红。说,简直瞎了眼,老子次次赶车,总现一群病号阻碍老子去路,这帮混球
青石板道旁的一扇窗扉发出音响,一股蛮力由里往外推,窗页大开。晨阳斜斜入窗,暖橙中急促翻滚着细小尘埃,少女搓柔朦胧的眼眸,在窗台处能瞧见她被阳光呵护的金色脸庞。
大清早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少女眼睛缓缓睁开,立马浮现一个巨大的“逐鹿”二字。瞧见马车上的红色官印,赶忙捂住差点闯祸的嘴,如同惊慌失措的落难兔子般关上窗页,迅速钻进被窝,她不断拍打着胸口,庆幸对方听不到。
金色的马车上中年男子说,此处真美,不愧是闻名的契灵圣村,仿佛置身仙境,吸一口仙气,延年益寿,身心舒畅。马车包厢里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探出头去欣赏一番,忍不住发出赞美。此人正是逐鹿城大名鼎鼎的骁族大司仪隆忠。
隆司仪正面的的秀气少年用面巾捂着嘴,时不时咳嗽着,轻轻卷起车帘小视一眼,眼神不屑,说,一片邋遢破烂屋,一群无聊透顶人。随即使劲把帘布拉密
是,公子说的极是!!司仪意犹未尽的把头收了回来,不发一语静如木头般静坐一旁。
滚开,滚开,你们这群死病号!!带纱帽的马夫,变本加厉般,把黑鞭抽向人群。人群不由的躲闪开来,纷纷指责,却无能为力,本身就是病患,毫无缚鸡之力,加上对方来头看似不小,整个车队足有上百号人,只能忍气吞声。
马车夫不耐烦的驱赶着人群:好狗不挡路,吃鞭子就尽管。
真是的,居然说寻医者是狗,士可忍轩儿不可忍。木屋内的少女再也按耐不住,本来今日她心情不错,因为师父允许她去旅店吃凤灵鸟,她蒙面破窗而出。
顿时闪现马车夫面前的是一身泽红色装扮的蒙面人,语气故作粗壮,手持锋芒短剑。对着马车夫喊:站住,你们这群官府浑蛋。
大胆,何方狂徒!!马车夫立即拔出锋利弯刀指向蒙面人。
在下坐不更名,立不改姓,虾片大侠是也。蒙面人拍着胸口介绍道。
什么虾?什么片?这年头连强盗都奇怪无常。马车夫捧腹大笑,呲牙咧嘴。
顿时,断桥发出响声,木桥噗嗤一声巨响,马车带人翻倒在断桥下。蒙面人看见突如而来的情形津津乐道,完全不用出手:忘记告诉你们,你们停车的地方可是断桥重修,你们车队重达数万斤,可是会陷下去的。
此时整个车队混乱起来,马车纷纷摔下三四米高的桥下泥潭,支离破碎的木板散落一地。
哈哈哈,还让你们嚣张。虾片大侠,脱下面罩,开怀大笑,正是眉清目秀的凌儿所装扮。
路边的寻医者,群体跃身跳入断口,救起这群刚才还凶神恶煞挥舞黑鞭的恶人,金银珠宝亦发纷纷散落一地,路人看着贵重的珠宝散落一地,纷纷捡拾……
别抢!!马车夫顾不上一身泥土,不停呐喊着,这可是自己负责的财务,遗失可就担当不起。
不料路人纷纷把珠宝整理好,塞到马车夫手上说:我们虽然是病患,是穷人,可我们不会昧着良心拿别人的东西,还给你们。路人把车夫与珠宝整顿好,默然转身而去。
马车夫怀里捧着路人塞满过来时不时往下掉落的珠宝,一阵吃惊,刚才他们还如此对待人群,想不到人群不仅救他们,还帮他们护管珠宝……
夏纪出现凌儿面前,说,凌儿,你差点闯祸了,赶紧躲起来。其实刚才的桥塌是夏纪故意所为。
轩儿看到夏纪的那一刻,紧紧抱着他,轩儿哭着说: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时候,我每晚都做噩梦。
我抹去轩儿泪水后,对她说,我答应过你,会保护你,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句哥哥。
马车包厢里,少年与司仪透着车窗看着前方坍塌一幕。司仪不由的咒骂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此时我礼貌上前,轻敲着马车响环。司仪镇静推开车门,瞧着俊朗面庞混杂着市井气夏纪。衣着光鲜的司仪立即闯入我的眼帘,透着纱帘依稀看见里边衣着金丝边华丽长袍的俊俏少年心不在焉。
有事吗?小兄弟!司仪淡然开口,眼睛打量着少年。
在下是云麓修法院的天谕,前方断桥已坍塌,还请你们移路进村,前方便是提供食宿的茶马旅店。我指向旁边的一条绿荫小道。
好的,小兄弟,多谢。隆司仪客气的对宁生抱拳回礼。
我微笑,淡然离开,刚才我就发觉这辆马车看起来金贵无比,必定是大人物,所以把塌方设至这辆马车前方几米处既止。我说话的时候,马车上的少年并未看我一眼,而是盯着那群患者默默离去的身影,患群里那些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他看着入神。
马车又踢踏踢踏的驶入旁边一条布满阳光的光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