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历221年,寒洛城哀鸿遍野、尸骨堆积如山,华夏王朝的帆旗竖立在将士尸山之上飘扬。夏纪站在古老破碎的城墙上,面朝芸芸众生,曾经的王国,曾经面朝臣服于他的子民,凡世起伏的喧嚣逐渐淹没大地,无边的风雪发出哀怨,泪流满面。
我是凡人界华夏王朝的新任王,我在寒洛城中长大,陪伴我的是一个肌肤雪白且会灵术的女子,她让我叫她王妻,可是她却叫我天尊。她是魔灵国的公主,一个星魂师。从我懂事的那刻起,她跟我说,她是我前世的妻子,今世也要做我的王妻。
她的名字叫亚娜,在魔灵法典上的意思是天雪之女,他说我的名字在魔灵国会被翻称为天谕,翻译出来是万物之尊。我们是不同的种族但是相同的信念。魔灵国的老国王。亚娜的父皇是魔灵帝国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国王,在我与亚娜宣布成亲的当日,亚娜父皇带领的万千魔军压境而来,瓦解了恋非崖对岸的几乎全部势力。而这一战也让华夏王族受到近乎不可挽回的重创,我的家父和两个哥哥在那场持续了十年的战役中死亡,于是华夏王族中的皇族就只剩下我,而那场战役中死亡的法师、星魂师和剑士更是不计其数。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役成为所有人记忆中不可触碰的伤,常在旧梦中被漫天尖锐呼啸的箭雨和响彻大地的兽鸣惊醒。
亚娜叫我忘了那场战争,可山河国破怎能忘。天空是空旷寒冷的白色,而大地则一片火光。
旧日残破的宫殿里,火炉旁依旧有星星火光,雍容的千年雪狐皮毛的皇椅上面躺着父亲与母亲的逝体,父皇冷峻苍白的面容和母亲的手在死亡一刻仍旧不肯松开。清晰记得从前父皇魁梧的身躯在战场上奋力杀敌,母亲总在宫殿里握紧着我簌簌落下泪水。而窗外的红色火焰,就成为我童年记忆中最生动的画面。画面的背景声音,是华夏王朝战士们绝望的呼喊,这种呼喊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而且经久不灭,我挣扎着醒来。
总会看见亚娜日渐苍白的面容,她用冰冷的手掌抚摩我的面颊,对我微笑,说,我的王,他们会在前方等你,你们总会相见,我先走一步了,纪郎,我永远的王。亚娜说完,她的身法散发出绿色灵迹,她的身体轻盈飘向空中,那是即将死亡的修法师才会散发出的绿光。我呼喊着,不,我的亚娜,我们还未成亲,你怎该离我而去。
亚娜最后的灵音飘荡宫殿,说,夏纪,我永远的王,认识你此生无憾,倘若有来生,我会永远与你在一起,就让我的死亡来终结这场因我们而起的战争吧,王,忘了寒夜里的战争,自由的、快乐的活下去。
城外的魔灵军团正收到一封由亚娜最后的书信,上面说,我的父王,世上最疼女儿的父王,当你看到这封书信时,女儿恐怕早已不在世上,既然我与纪郎的恋情是魔灵族人眼里的大逆不道,就让女儿的死来终结一切吧,女儿最后恳求父王一事,请你饶了纪郎一命,因为他是女儿今生唯一爱的男人。
火焰狮上,男人看到书信一瞬,眼泪瞬间涌动而出。随即向身后万千将士大喊,退军。一批魔灵国的灵术师冲进宫殿施展灵力,把我全部武力与经脉封印。我再也没有施展法力的机会。
我流亡尘世,大战结束之后我已经沦为凡人,当时我看到残余的将士和曾经的子民,他们不会再叫我王,我是华夏王朝最后一个王,华夏王朝已经终结在这场大战中。我站在寒洛城高高的城楼上,风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灌满我的长袍。面容冷峻、高傲,如同寒洛城上最坚固的冰。
我记得我在离开寒洛城的时候一直望着身后熟悉的城门,突然间泪水就流了下来,当泪水流下来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尖锐的悲鸣划过寒洛城上空苍白的天空,我知道那是我从小养大的年兽苍黎的叫声。它跳落城墙,飞奔而至,他望着我,小声地问,曾经带领我们征战一切的王,可以带苍黎走吗?我望着他的眼睛,然后紧紧地抱住他,我对他说,好,我最忠诚最勇猛的苍黎。它叫我坐上它的绒毛背,疾驰而去。
离开边境的悲伤之河,我在苍黎背上不断看到华夏王朝子民的尸体横陈驿路两旁。一名在歌乐坊做歌姬的雪颖怀抱着一个小女孩,一把红色的三戟剑贯穿她的胸膛,风吹动着她银白色的长发和红色舞裙,翩跹如同绝美的舞步。我经过山崖的时候她还没有闭上眼睛,我从她泪眼朦胧的瞳仁中听到她对我说话,她说:王,我最尊敬的王,求求你让我的轩儿活下去,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这是雪颖最后的愿望,贱姬一生只为一个王起舞。
我在她奄奄一息的最后一刻答应了她,她满意的闭上了双目,嘴里念的最后一句说:今生为君舞,生生为君舞。
我捧起轩儿的瞬间,她抚摸着我的脸,我对她说,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夏纪的亲妹妹,从此我们两人相依为命。我指着前面的地平线对她说,前面就是凡世的入口,现在开始,我们相依为命。她对我微笑,稚嫩的面容上落满雪花,不知是否战争的残酷夺取她的笑容,她不会再笑,最后一滴眼泪掉在我的手臂,她的目光涣散,说,哥哥,我相依为命的哥哥。
我抱着轩儿在大雪弥漫的大地疾驰,轩儿不断拨弄苍黎雪白的绒毛,轩儿转过头,她问我,哥,我们会被杀死吗?我还没成为母亲那样倾国倾城的歌姬。我望着她幼小的面容,我说,不会,轩儿,哥哥会保护你,你会一直活下去,成为未来最出色的歌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