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注视着一脸失意的沈天香,心中充满了得意和兴奋。
沈天香妈妈畏罪潜逃的事情,她在第一时间就听说了,有一种非常舒心的畅快感,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被沈天香压在后面的种种郁闷可以一扫而空了。
现在,沈天香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骄傲的副市长千金,而是一个逃犯的女儿,即使再漂亮再聪明,也没有足够和她抗衡的资本了。只要这样想一想,章楚楚就很开心。
“我出去有点事,正准备回家。”沈天香淡淡地说。
她看出了章楚楚眼里的挑衅和幸灾乐祸,不想多理会这个从小就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的女孩,说完就想走。
“我听说你妈妈逃跑了,唉,她怎么能那样啊?连你都不管了。你出国留学的事,也泡汤了吧。”章楚楚却故意又说了一句。
“没什么,我可以工作,我妈妈也会回来的。”沈天香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地说。
“呵呵,怎么回来?是被抓回来吧。”章楚楚轻轻地笑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讽。
“章楚楚,揭人伤疤是你很高兴的事吗?”沈天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我现在不想和人吵架,你最好别惹我!”
“嗬,谁想惹你了?我实话实话而已,你妈妈如果回来也只是一个囚犯!”章楚楚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沈天香看着章楚楚袅袅娜娜远去的身影,心里又是生气又是难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捏紧了手指,告诉自己不能哭。
是的,现在没有人能帮你,一切都得自己去面对。
甩了甩长发,沈天香继续往前走。
走过市中心广场旁边的肯德基时,她感觉到有些饿了。
掏出手机一看,原来已经十二点了。沈天香抬脚就往肯德基走去,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以前她一个人或者和刘欢一起时经常在肯德基解决吃饭问题,然而现在不同于往日。在肯德基随便点一份套餐就得几十元,而她的钱包里,却只有三百元钱,还不知要撑到什么时候。
想了想,沈天香没有进肯德基,而是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小面馆,要了一碗清汤面,慢慢地吃起来。
这个面馆连空调都没有装,只在墙上安了几个大风扇,呼呼地旋转着。在这大热的天气里,丝毫感受不到一点儿凉气,反而觉得到处吹的都是热风。
沈天香一边吃一边想:以后要慢慢学着做饭了。
在妈妈的娇宠之下,她从来没有做过饭。
妈妈何月洁虽然是副市长,但是只要沈天香放假在家,她总会抽时间亲自下厨为女儿做好吃的。如果实在太忙不能回来,她也会让女儿去政府食堂或者出去吃自己想吃的。
总之,在这二十年的生活之中,妈妈对沈天香的一切都安排得太好了。以至于到现在,沈天香都还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沈天香食而不知其味地吃着面条,又想起了妈妈。
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哭,眼睛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打湿了。
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准备掏纸巾,却有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沈天香诧异地抬起头,对面坐着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但是她却记忆深刻。因为这个人,就是上次来调查过她妈妈的苏闰。
她接过餐巾纸,不好意思地说:“苏检察官,你也来吃面啊。”
苏闰笑了笑说:“是的,反正一个人,中午随便吃点。”
其实,他并不是专门过来吃面条的。只是路过这里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好像是沈天香坐在里面,边揉眼泪边吃面条。他的心轻轻一动,便走了进来。
老实说,自从上次见过一面之后,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很深。看到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他就会想,这么美好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有那样一个贪婪的妈妈?
她真的就像温室里的一朵小花,一看就被呵护得很好,什么风雨都没有经历过。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苏闰却仿佛已经有了一种感觉,就是很不想让沈天香受到伤害。他仿佛想要尽自己的一些能力,来保护这个美丽而又娇弱的女孩。
面馆的服务员将苏闰要的面条端了上来。
等到服务员走了,沈天香忍不住问:“苏检察官,我妈妈的案子是不是很严重?”
苏闰点点头。
沈天香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可是还是忍不住去问。”
苏闰沉吟了一下说:“她现在逃跑了,性质当然更严重了。如果你妈妈跟你联系,你最好还是劝她一下,早点回来投案自首,好好配合司法人员的调查,这样或许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如果我妈妈回来了,能挽救得了她的名誉和地位吗?还能普普通通的过上简单的日子吗?苏检察官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想她,可是我又怕她回来被绳之以法,整日在牢房里孤独终日,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沈天香的心里又燃起了一线希望,急切地问。
“这个……我理解你的难处,可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总比被缉拿归案的好;如果是她主动投案,情况会有利些吧。”苏闰沉声说道。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妈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那我就陪着她一起承担好了,苏检察官,如果我妈妈跟我联系,我一定劝她回来自首。”沈天香充满期待地望着苏闰,恳切地说:“如果可以,也请你帮帮我妈妈好吗?尽量让她少判些刑。我妈妈不是坏人,我想她只是一时糊涂了。”
“呵呵,什么叫如果可以?”苏闰听着沈天香那幼稚的话语,有点想笑,但还是好言好语跟她解释:“我们检察院只负责调查取证,最后判决那是法院的事了。”
“哦……”沈天香也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不由有些懊恼,低声地说:“我只是想我妈妈能判轻些就好了。”
苏闰看着神情哀伤的女孩,心中涌起一丝怜惜,想了想说:“在我能力许可范围内,只要法律允许,我会尽量为你妈妈的案子做一下努力的。”
“真的吗?苏检察官,那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你。”沈天香的眼里一下子迸出了激动的火花,连声道谢。
“我也不能保证什么,只能说尽力而为吧。”苏闰坦率地说,又问:“你叫沈天香?”
“是的。”沈天香轻轻点了点头。
“这名字很好听。”苏闰微微笑了笑:“以后,我们都直呼其名吧,别再叫我苏检察官了。”
“其实我每次叫你苏检察官,也怪拗口的。”沈天香老老实实地说。
“呵呵,那就直接叫我苏闰好了。”苏闰笑道。
“嗯,行。”沈天香也弯着月牙儿般的眼睛笑了。
这个苏检察官,还挺随和的。反正他看起来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叫名字就叫名字好了。但愿妈妈的案子,他能帮到一下忙。
气氛变得融洽起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临分别的时候,沈天香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苏闰,让他只要有一点妈妈的消息,就告诉她。
就这样,沈天香被迫适应了一个人在家的日子。
他们家本来就没有多少亲戚,同在A市的就更少了。只有一个叔叔是做生意的,逢年过节才来往一下。
这种时候,沈天香也不想去打扰别人,她决心一切都靠自己。
毕竟,经过这件事情,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依偎在妈妈身边撒娇的小女孩。
这样的生活,孤单而又失意。幸好,她还有一个超级能干的死党好友刘欢。
在刘欢的言传身教下,沈天香学会了下面条,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学会了做很多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这期间,妈妈一次也没有跟她联系过。
刘洛华对沈天香很是关心,让刘欢拿了许多小学语文的教材以及资料给她。
沈天香本来就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又深知这份工作在现在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几乎足不出户,在家里认真地准备起来。
整理备课笔记,观摩人家的讲课片段,沈天香每天把自己的计划安排得满满的。因为她想等到九月开学,做一名能让大家满意的老师。
也因为她太害怕一个人无所事事的时候了。每当空闲下来,她就会东想西想。
曾经妈妈和李朝歌是她最亲近的人,然而这两个人,她现在一个也看不到,她只能把精力多多转移到其他方面,不然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这天,沈天香又在家里宅了一天。
就和往常每一个晚上一样,她随意吃了点东西当晚餐,然后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手机响了。
沈天香拿起来一看,是刘欢打来的。
“欢欢,什么事啊?”沈天香猜想刘欢无非就是想跟她说哪个商场又在做活动,或者某个品牌在打折,约她什么时候出去逛街,要不就是喊她周末去她家玩。
“我今天看到李朝歌了,他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济,我想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刘欢说。
“是吗?”沈天香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心中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虚空。
“今天我听公司一个同事说,路总晚上要去皇朝参加一个商业酒会,会带女伴,还说路总的女伴很漂亮。下班时,我看到他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一块儿走了,那样子挺亲密的。天香,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啊,李朝歌明明刚刚跟你表白了,怎么还跟别的女人那么暧昧,说分手就分手了,而且,他今天看到我,就跟陌生人一样的耶。要知道他以前追你的时候,可没少跟我说过话啊。”刘欢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女孩,连珠带炮地把心里的疑问与不满都说了出来。
“你刚才说他去哪儿参加酒会?”沈天香咬咬嘴chun,快速地打断刘欢的话。
“皇朝酒店啊,天香,你该不会想去找他吧?”刘欢怔了一下问道。
“是的,我要去找他,有的事情总得有个了结。”沈天香声音有些发颤,没等刘欢回话,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皇朝酒店,是A市新开业的一家豪华酒店,装修的华丽和服务的优质自是不必多说。
沈天香是打的来到这里的。
她不会开车,自从五岁时同爸爸一起经历了那场惨烈的车祸,她的心里就对开车就留下了阴影。
平日里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她都是坐公交车,着急的时候就打的。
这段时间沈天香一直很节约,如果是平时,她肯定舍不得花这个钱。
然而今天听了刘欢的那番话,她的心就像一下子坠入了黑暗深渊,有些情,有些人岂止是说放下就放得下的。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拦了一辆的士就直奔皇朝酒店。
站在皇朝酒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前,沈天香被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拦住了:“小姐,请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
“我是来找人的。”沈天香解释道,心里暗暗叫苦,她不知道出席这种场合还需要邀请函。
“没有邀请函,那就不能让您进去了。”工作人员客气地说。
“先生,我真的是有急事,麻烦通融一下行吗?”沈天香急了,她火烧火燎地赶到这里,如果连门都进不去,那岂不是太惨了。
“抱歉,真的不行哦。”工作人员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这个女孩这么漂亮,如果有可能他也很愿意给她通融。但是今晚这个酒会尤为隆重,主管也专门交代过他们,他真的不敢随便放人进去。
沈天香有点无计可施了,她真不甘心就此离去。如果不见到李朝歌问个清楚,她一晚上都会坐立不安的。然而眼前这个尽忠职守的工作人员,却显然不会让她进去。
“她是我带来的。”忽然听到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气势。
沈天香诧异地回过头去,便又看到了那个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俊美男人,正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这里。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笔挺的西裤,看似普通的打扮,那尊贵的气度却无人能敌。
裘夜染?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沈天香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长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慨叹?
“裘总,您里面请。”皇朝酒店本来就是翔天名下的产业,工作人员当然认识裘夜染,立时变得毕恭毕敬。
裘夜染扫了一眼还愣在一边的沈天香,淡淡地一挑眉:“你不进去了?”
沈天香反应过来,赶紧跟着裘夜染一起走进酒会大厅。
给别人的柔情
此时,晚宴已经结束。
大厅里,柔和的乐曲在缓缓回响。巨大的水晶灯从天花板正中垂下,映出一室奢华。
各路精英和名媛淑女们,有的正在翩翩起舞,有的端着高脚酒杯在一边闲散地聊天。
男人,个个衣冠楚楚,女人,更是打扮得光彩夺目,犹如百花争艳。
不用想也可以知道,今晚汇聚这里的男男女女,大多都是A市的名流人物,非富即贵。
“裘总,谢谢了。”一进门,沈天香就说。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裘夜染漠无表情地说了句,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阴阳怪气?沈天香暗暗撇了撇嘴,却也顾不上回话了。
因为她和裘夜染的到来,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说真的,裘夜染就像一颗璀璨的明星,无论走到哪里,永远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
立时,有一些人过来围住了他们,一边跟裘夜染寒暄,一边兴味十足地打量着他身边的沈天香。
几乎无人不感到惊诧,这个女孩,当然非常漂亮。可是却只穿着一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t恤衫和牛仔裤,就像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打工妹,与这华丽庄重的场合格格不入。
如果说,这就是裘总今晚带来的女伴,那真是未免太失礼了一点。
沈天香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些投注在她身上的形形色色的目光,她的心脏已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了起来。
因为,在那衣香鬓影的舞池中,她一眼看到了李朝歌。
他真的在这里,还是那么英俊,还是那么优雅,那么温柔。
只是他的这份温柔,此刻不是对她。
他的怀中,果然拥着秦璐。那个女人高挑美丽,穿着精致的小礼服,浑身都散发着成熟女性的韵味。
李朝歌正低头对她说着什么,眼眸中荡漾着柔和的笑意,一如他以前对沈天香说话时一样。
而那个女人,则满脸深情与娇媚地望着他,即使是傻子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流转的那份柔情蜜意。
周围还有很多人在说着话,但是沈天香却什么也注意不到了。
从踏进大厅看到李朝歌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裂开了。仿佛被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进去,好痛好痛。
一曲完毕,更多的人过来同裘夜染打招呼,那些艳光四射的女人更是带着仰慕的目光频频看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