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栀睁开眼,仿佛刚才她跳湖全是南柯一梦。
没有痛觉,没有窒息感,没有恐惧。
她环视四周,光洁的墙,白色的帘子,米黄色的床被,简洁却冷清得要命,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她讨厌这个令她感到危险的地方,想尽快离开。
她想下床,却低估了身体的力量,娇小的脚一触地板,就直倒下去。顿时,一股钻心的冷浸入骨子里。
她想到了当初她被余贵妃扔在冰水里那样,冷得透彻。
那样都没死,何况现在。
费了好多力,才勉强爬起来。
真没想到,昔日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皇后竟然成了这样。
她自嘲的笑了笑。都是人,不是吗?
待她站稳后,才真正的打量这里,几年来经历的种种磨难让她不得不谨慎些。
在那个时候,错一步,便是无尽的深渊。
墙很奇怪,白的一点瑕疵也没有,就连她刚才躺的床,构造也很特殊,旁边的杯子居然是很少见的琉璃杯,挂在床对面的那东西她认不出来,那个玩意颜色呈黑色,方方正正,像经过精密的切割。总之,她没见过。
一切都好生奇怪。
难道她被异国的某个皇家国戚给救了。
想法一冒出,夏洛栀就立即否定了。
因为刚才她撇过头来,便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几百米高的楼盘到处都是,那最显眼的大厦高得好像直冲天际。
在她的记忆里,没有哪个国家技术那么的高端。
这个时候,日光刚好被对面高楼上的玻璃窗反射过来,夏洛栀本能的用手遮住眼睛。
正巧这间房的门被打开,她还来不及看是谁,就落入了满是温暖的怀抱。
夏洛栀脑袋一胀,全身僵硬起来。庞大的消息量瞬间贯穿了她整个脑袋,像快爆炸一样。
“洛栀…真是苦了你了啊……”耳边穿来哽咽抽泣的哭声。
待她看清了闯进的那人,是一位妇女,目测35左右。此时正抱着她,靠着她的肩头,哭得不像话,眼泪也渐渐打湿了夏洛栀的衣领。
“妈妈……”通过刚才的信息,夏洛栀了解到,妇女是这副身体的妈妈,她占据了这副身体!相当于,她,重生了!
然而,这件事情就像一块小石头投入海中一样,是激不起任何浪花的。毕竟,在吃人的皇宫里生活,处处谨慎,便学会无声的接受,喜怒在心,平静在面。
既来之,则安之罢!
看着靠在她身上哭的那个妇女,夏洛栀皱着眉,要知道,她有很严重的洁癖……
“妈妈…”她又喊了声,嗓子哑得难受,于是揉了揉嗓子。
被呼声叫唤着,妇女缓缓的抬起头,夏洛栀很清楚的看出她眼睛周围的红肿。
“我没事…”夏洛栀安慰着,声音沙哑的难听,又揉了会儿。
或许躺了很久了吧,她如是想着。
她想安抚一下那可怜的妇女,无奈手却一直僵硬着,眼前这位妇女可不是她亲娘啊,她好久都没有这么温和过了,似乎不太习惯……
“洛栀,你的伤才好,医生说不要太早下床,对伤口不利。”
她还没注意到,门口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一个中年人,一身整齐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戴瑞士手表,脚穿Gucci皮鞋,挺直的站在门口。身后跟了一位比较年轻的男子,拿着一叠文件,穿的也很正式,夏洛栀猜是秘书之类的。
这个时候,前身的记忆和夏洛栀的记忆已经完全重合了,就比如,夏洛栀知道,这位中年人便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夏普天。那妇人叫微生呤世,DOCE女经理,微生氏企业总裁的小女儿。
夏母听了这才收了眼泪,把夏洛栀扶到床上,吩咐道,“洛栀,要乖,妈妈会给你讨一个说法……”
稍微想一下,夏洛栀便明白身上的伤何处而来。
把原主说成小太妹,也有过之而不及。逛过夜店,嗨过酒吧,待过KVT,交了一群的狐朋狗友,就差没打家劫舍和吸毒了。
正说着,夏父已经走到了床前。
“咳咳…洛栀啊,我已经了解了这件事,其实是你的不对……”
“什么不对?!洛栀都受了伤,还流了血?!都住院呐!”夏母望向夏父,吼道。
所谓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儿女受伤了,叫她怎么不心疼?怎么不着急?
“可原因还是在于洛栀。”夏父继续说着。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听了夏父这句话,夏母顿时怒气冲天。
“你喜欢那个私生女,难道不要洛栀了吗?”
“呤世!我知道你爱女心切,可事实就摆在面前。”说着,夏父身后的那个人从手里的文件取出了一张报纸递给了夏母。
夏母接下,看了几遍便重重的打在地上,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
夏洛栀瞧见,地上的报纸最上面最显眼的地方印着鲜红的字;夏家起内讧!大小姐打哭二小姐!
其中还附上了几张照片,明显地,可以看出,红衣女子的一只手正挥向向她下跪的白衣女子,并且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证据确凿,多铁的事实。
见之,夏洛栀只想说呵呵。
据她的记忆所知,明明是二小姐夏怜儿跑过来炫耀,原主也不想计较,孰知,夏怜儿突然抱住原主的腿跪下,原主本生性娇横,直接一个巴掌伺候,然后就有了这样的一幕。至于一身的伤,说到底,还不是多亏了夏怜儿。
“爸爸难道就凭几张照片便定下来我的罪过吗?而且我现在还受伤住院……谁严重?爸爸执法如山,公正无私,可不要单凭一面之词,诬陷了您的女儿。”
夏洛栀直直的对视上夏父双眼。
幽深的眼里含满了委屈,已有了些晶莹,双唇紧紧的抿着,就这么盯上了他。
突然间,夏父觉得他了解这个女儿太少了。
半晌,夏父才开口,带了些许犹豫。
“洛栀,既然这样那我会给你一个清白,可你以前的罪行……”
“爸爸不用多说,洛栀会证明的。”不就是打架喝酒吗?她本不爱好这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她基本的行事作风。既然夏怜儿害了原主,那么她必定不会手软。
这时,夏母才说道,“既然没事,那你可以走了。”
夏母举起手,指向右手边的门,面无表情,根本不看夏父一眼。
夏父本来就因为以前对夏洛栀关爱少了,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夏母怎么一做,他也不会怎么生气。反之,留下一句改天会看你云云之类的话和一张附着密码的无限支付卡便走了。
夏母也因为公司有事,便派了两名微生家得力的下人来照顾她,然后就离开了。
贵宾病房内。
空气都像是静飘飘的,只有一束束白光从窗外透出,在空气中挥舞,缓缓飘落到光滑的地面上。
夏洛栀拿着印着烫金的卡,沉默半会儿。
接着,她像是对自己说:“怪不得你会这样放荡自己,其实是关爱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