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考试结束的钟声敲响,楚以然才醒过来。
看到谢千寻一直盯着苏斜看,脸色有些不悦,于是大步从她面前夺去她的钢笔,想借此移开她的注意力。他把钢笔拿在手里把玩,呦,这么好看的钢笔我才看见,你从哪弄来的?
谢千寻立刻清醒过来,别随便拿我的东西,快还给我。
不给。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不然的话……嘿嘿,你就别想再见到它了。
你,混蛋。竟然如此玩弄她,不要就不要。
生气了?
滚,别离我那么近。
钢笔难道不要了?
钢笔对她还是很重要的,那是苏斜送给她的,她难得收到对方送的东西。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再商量一下,她慢慢转过头去,刚好撞上对方的脸,谢千寻还没搞清状况又一个重心不稳嘴唇恰好贴上对方的嘴唇,尴尬如破堤的潮汛迅速漫上了整张脸。
楚以然的双手放在她的腰上,一双有力的胳膊,还有男生柔软的嘴唇带来的质感,混着他头发上昂贵的香水味,脸颊的温度,清晰的眼神,如同星辰一瞬间让谢千寻失了灵魂,还有他口腔里干净的味道,这让谢千寻觉得很温暖,和苏斜完全不一样的人。不知道这个画面持续了多久,只知道楚以然手里的钢笔掉落的瞬间,谢千寻正看到苏斜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她分明听到他薄薄嘴唇开口说,对不起打扰了。她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可话又像鱼刺一样堵在喉咙里,让她又无话可说,忧伤覆盖上面容,除了懊恼还是懊恼。
然后地上的钢笔一遍又一遍的弹起来,外面好像有鸟群飞过,好似它们原本零散开来停在哪个角落里,然后被什么东西惊到了,才齐刷刷的往天上飞去。看到对方转身就走,她匆忙抬起脚去追,走一步她又直直的停下脚步,她差点忘了她们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干嘛要追上去?解释吗?好笑,他肯定是不需要吧?
不过,怎么她的初吻却是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原本排列好的爱的号码牌正没来由的被什么打乱,怎么没人来管管这些?她转头去质问楚以然:“你为什么要搂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
“要不是我,你指不定会摔出个脑震荡来。”
“那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理论上说,应该如此。”
谢千寻不再理他,想着继续找她的钢笔,找着找着忽然听见对方的脚下咯吱一声。谢千寻回到原地,问道,楚以然你踩到什么了?是不是我的钢笔?
对方摆摆手,我也不知道。
你,抬起脚来。
对方乖乖抬起脚来,果然。
谢千寻彻底被激怒了:楚以然,从今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说完,两行泪就流了下来,她的钢笔,怎么可以那是苏斜难得送给她的东西。
楚以然满脸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
窗外的雨滴从云间散落下来,考试的时候外面阳光还是明媚的样子,屋里却忽然黑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它对你……
那么重要……
像是听到世界末日的预兆,只剩下无法解释清楚的结果,无能为力凝固在楚以然脸上。
千寻,如果我知道那支钢笔对你那么重要我一不会拿它开玩笑。我以为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没想到你因为它真的没有再见我,我始终比不过你心里的那个人,即使那个人他不爱你,你始终把我当成空气忽略掉。可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相信我永远的在你身边,永远爱你。
——2006年·楚以然
又过了三天,谢千寻赶到公告栏前看她的考试成绩,期中考试的总排名排行榜上,写着年级前三名的同学。
第一名:谢千寻,高一三班。
第二名:苏斜,高一三班。
第三名:李薇,高一七班。
苏斜竟然没有她考的多,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苏斜……这三天,他都没有和她说过太多话,难道是因为他生气了?谢千寻摇摇头,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而楚以然从那以后的几天每天都是从上课睡到放学,从白天睡到晚上,即使睁眼的时候谢千寻也没有理睬过他。他也朝她道歉了好几次,她都是面无表情的背对着他离开,就算是隔着好远见到,她也会条件发射的绕道走。
接下来的学校到处都能见到艺术节的海报,听说艺术节被学校订在十二月十五号开始举办,比起往常这是今年进行得最早的一年。齐星从十一月底就开始忙着甄选自己社团里绘画最好的人,谢千寻当然被算在里面。只是最苦恼的是她们一直找不到第二个人选,为这她和齐星一直愁的发慌,不单如此,她还要准备作品参赛,实在是忙的焦头烂额。谢千寻画了一天的画可还只是画到三分之一,晚上背着自己的画板再回到寝室,衣服都没脱就直接躺在床上。
忽然觉得眼皮好沉重,是太累了吧?
舒夏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看到瘫软的谢千寻,急忙问道,千寻你怎么了?
因为准备艺术节的作品,所以画了一下午的画实在是太累了,离节日越来越近可我们还差一个名额。
舒夏马上笑了起来,你忘了阿斜哥哥可以去啊。
阿斜……他会答应吗?
那有什么?反正我们家政社又不参加比赛,他有时间去。
那好,我明天问问吧。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她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就连第二天见到苏斜的时候她也还是在想这个问题。
已经忘了那一瞬间发生什么事了。
只知道他微微抬起头的时候,声音顿了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连话都没说。虽然木着一张脸,但是那张脸却像是露出令人定心的笑容。谢千寻看得有些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最后一秒心里都还不确定,他居然答应了?而且还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谢千寻总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喜欢这样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
中午吃过饭便赶到社团去,没想到苏斜也在,他把身上穿着的白羽绒服也脱掉了,只穿着单薄的毛衣站在那里,安静的拿着画笔画画,笔一笔一笔的游走,手臂手腕抬上抬下,有了框架有了形状。
她画画不像苏斜,笔尖滑动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声音,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过他画画了,苏斜的技术确实比她好上千倍万倍,虽然都是拿过大奖的人,但是全国比赛也只有苏斜得到了而已。谢千寻小心的打开画板,粘上自己昨天还未完成的画作,慢慢的画起来。
苏斜意识到谢千寻来了,盯着对方画上的人物,暗暗的皱起眉头,良久他才微微开口,千寻,你的画画技术退步了。
我哪有退步?谢千寻有点不敢相信。
她明明觉得画的比以前好,而且这画上的一男一女站在白色天堂里多么的幸福,她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幸福的国度》。
对方只是嗯了一声又低头拿起颜料上色,蘸色彩,涮笔,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留下谢千寻满脸疑惑,嗯是什么意思?不管了,管它呢。
两个人站在屋里,各自忙着自己眼前的画。谢千寻趁着空隙瞥了一眼对方快完工的画,画上的女孩握着麦克风站在舞台上唱歌,男生手里弹奏着贝斯站在女孩的旁边。女生那明媚的笑以及男生宛如星辰的眼睛,还有两个人脸上洋溢着无比虔诚的幸福。谢千寻不用猜也知道这画上的人是苏斜还有舒夏,因为在不久之前苏斜就为了舒夏到乐器班学贝斯吉他之类的,好几次都见到苏斜磨出茧子的手指,谢千寻每次都替他不值,画家分明该爱护自己的手。
这幅画还有被苏斜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下一站守候》。
分明是很温暖的名字,她却觉得比这天气还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