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师妹——”“师兄，可以陪我去后山走走吗？”似乎，已很久没有体会过快乐的感觉了。她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否真的快乐，这一刻，她和皇甫真都放下了一切，什么也不想，只是任由他放肆地拉着自己的手，在御剑门的后山上乱跑。——如同十年前，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走遍他们曾经踏足过的地方。——“师妹，记不记得，在这棵树下，你为了抓一只山兔，结果跌了一跤，那时，你哭得好凄惨啊，差点把我耳朵都震聋了——”——“记不记的这里，那天你和师父闹别扭，死也不肯回家，就是赖在这里不走。我劝得口都干啦，结果，到最后，你非要我背你下山——呵呵，其实，那时候你也蛮胖的，说实话，真的很重——”……听着身旁那名陷入回忆的大男孩，一边拉着她诉说着童年的往事，一边开心地笑着。忽然之间，她的心底涌上一丝淡淡的悸动。童年那段快乐的时光，原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但当听他提起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忘记，只是将它们埋在了心底的深处。但皇甫真呢？他似乎从未将这些记忆封印在心底，而是，时不时就会拿出来回味。也许，这就是他与她最大的不同。“师妹，累了吧！坐这里歇会！”当皇甫真跑累了，拉着她在草丛里坐下时，她并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闭起双目，享受着微凉的山风带来的舒适感。原来后山顶上的山风，依然如同十年前一般清凉，令人身心舒畅！其实，这十年里，她也来过这里几次，只是每一次来，都是为了找个清静的地方练功，那时的她并不觉得这山风有什么令人舒畅的地方。也许，心境不同，看周围事物的感觉也就完全不同了。“师妹，我们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皇甫真心满意足地躺在草地上，双后枕着脑后，脸上一片回忆的微笑，“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俩常来这里玩，比赛抓山兔，摘野果——你经常抓不到山兔，就吵着我把已经抓到的山兔放掉，然后，再来一次——”闭上了双眼，皇甫真的心完全沉浸在了昔日甜美的回忆里，“那时，你真的好吵啊！明明输了，却死也不服输——”睁开了眼，他看着身旁依然闭目养神的师妹，眼底凝聚着留恋的光芒。真希望，时光能在这一刻停留，永远都不要过去！“师妹，我原本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要见我了！”秋雪郁微睁开了眼，“如果风晏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毁剑并没有错。放出魔后，天下必会大乱。”“师妹，你——你真的不怪我吗？”秋雪郁抬眼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师兄，虽然你并没有做错，但爹和御剑门所有的子弟都是因你而失踪——”秋雪郁微垂下眼帘。“师妹——”皇甫真心如刀绞，强笑道：“我知道，师父和众师兄弟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出事——我不求你的原谅，但师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身上的血咒又是怎么回事？”秋雪郁抬眼深深凝视着他，“你已经不是御剑门的人了。”皇甫真心中一痛，沉声道：“就算师妹把我赶出了御剑门，我也绝不可能看着师父他们有危险，而坐视旁观。”“师兄，知道为什么今夜我要来这里吗？”皇甫真轻摇了摇头，心底却隐隐涌上了不安。“师兄，其实，我只是想为你，也为我自己留最后一个美好的回忆。”望着天边渐露的曙光，秋雪郁脸上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师兄，天亮了！那么，一切也应该结束了！”秋雪郁看着他，一字字道：“皇甫真，从此以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形同陌路。”“恩断义绝——”一时无法接受事实的皇甫真，脸色惨白地揪住胸口，哑声道：“师妹你为什么——”不待皇甫真把话说完，秋雪郁已冷然站了起来，背过身，“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师妹！”强忍住胸口中的气血翻腾，皇甫真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盯着她的背影半晌，惨淡一笑，“不要紧，就算——就算你不当我是师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是我师妹——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这时夜幕中，忽地缓缓走来一道黑色的身影。竟是易子阳。“雪郁，我们走吧！”易子阳向秋雪郁伸出了手。“师妹——”皇甫真不解地望着他们。易子阳看了皇甫真一眼，唇角微微一牵，勾出了一抹诡异的冷笑，“皇甫兄，三日后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婚礼？”皇甫真身子微晃了晃，脸色苍白地望着秋雪郁，“师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妹竟突然要嫁给易子阳？秋雪郁依旧背对着皇甫真，“自你见到火凤青龙双剑同时出现开始，你应该会猜到这样的结局，不是吗？”“师妹，你身上——身上还有魔咒未解——”皇甫真痛心疾首，踉跄退了两步，终于忍不住弯腰呕出了口鲜血。秋雪郁猛地回头，却在触及那双伤痛的眼眸之后，暗中握紧了双拳再度别过脸去。“魔咒之事已与你无关。我自会想办法解除。我们走吧——”和易子阳转身离去，秋雪郁再也没有回头。山风中，那道素白的身影已渐渐瞧不真切，皇甫真痛楚地闭上双眼。睁开眼时，掏出怀中那块珍藏已久的三生牌，他笑得凄迷。他的梦，就只能永远是他的梦！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吗？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爱上师妹的。记忆中，小时候的雪郁很可爱，很爱笑，经常要自己背着她爬上望情山峰顶，一起摘野果，抓山兔。但那种两小无猜的日子，却在雪郁那场大病之后便不再出现。也从那一天开始，雪郁的脸上便再也没有笑容，只是用无情和冷漠掩饰着心底最真最脆弱的情感。那样的雪郁，很让他心疼。但他却从帮不了她什么，只能当一名心痛的旁观者，无力地看着。原以为这一生只要默默守护着师妹，他便心满意足了，可他发现，自己是贪心的。师妹与易子阳成婚，他的心痛得就像烈火在燃烧。胸口传来一阵疼痛，他不禁弯下了腰身，揪住胸口，忽然，怀中掉下了一个黄色的东西。他疑惑地捡了起来，才发现是师父当初留给他的锦囊。打开了锦囊，里面原来是一封信。真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为师已经不在了！但为师依旧要对你说“对不起”！十余年前，为师带你回御剑门时，曾答应了一个人，这一辈子都不要放你下山。是为师自私，为了雪郁，为了御剑门，违背了当年的承诺，诱你下山找雪郁。还记得，十年前你师妹曾得过一场大病吗？其实，那时候你师妹已是回天乏术了，可是为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去自己唯一的女儿，于是，为师万般无奈下便乞求了魔神，与魔神订下了契约，只要他救活雪郁，为师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最终，雪郁捡回了一条命，魔神便要为师答应，十年后让雪郁前去一个叫藏剑山庄的地方夺取伏魔神剑，若是取不回神剑，那么将以整个御剑门子弟的性命为代价。原谅当时为师救女心切，出卖了整个御剑门。十年后，按照魔神的契约，雪郁下山夺剑了。可是为师怕雪郁一个人太危险，便诱你下山帮助雪郁。虽然，一直以来，你的武功术法都学无所成，但其实你的身体里却潜藏着一股极大的力量，当年那个人将你托付于师父时，曾交代为师，只要将你留在御剑门，不开启你身上的力量，这一生你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否则，便会有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