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咻——”的长音,漆黑的夜空被数道青白色的光束割裂了。在光束之间,一个少女的身影被照亮了。她披着一头几乎长到脚踝的金色散发,背后长着一堆翼展数米的洁白羽翼。借助着扇动翅膀掀起的暴风,在夜空当中疾驰着。
少女并没有犯下什么罪行,也不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只是,她从研究所当中逃了出来。
她——代号,Darkness,是某研究所,以人造人量产超能力者的试验计划中,唯一的“成品”。但是,当她破坏了研究所从中逃出的时候,她就已经从科学家们的“宠儿”转变为眼中钉了,被这样追杀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恶……到底是这么回事……我应该躲得很隐蔽了才对啊……”翅膀一振,少女偏开身子,几道青白光束立刻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扫过。那是来自追杀者的攻击,虽然原理不明却有着极强的穿透性。她曾试图用变化成利刃的发梢去格挡,却被那束光击穿利刃后洞穿了大腿。若不是她还有飞行和自愈能力的话说不定真的走不掉了。
而在今天,那些家伙又一次在她藏身的地点安置了以炸弹和偷袭为主的埋伏圈。或许是有感知类的超能力吧,不管少女躲到什么地方,都会被轻而易举地抓出来。幸运的是机动性这方面她们远远不及少女,只要像这样以优势的机动性逃到对方的射程外,就是少女的胜利了。
“轰——”爆炸的轰鸣响起,附近一座高楼的根部随着爆风出现了明亮的火光,几十米高的建筑紧接着缓缓倒下,将少女的逃跑线路封堵了起来。少女下意识地便要爬升起来,准备从正在倾倒的大楼上方越过,但就在这时,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
“咻!”青白色的光束再次划过,这次的光束漂亮地穿过了少女的胸膛。和之前对方先瞄准然后射击的情况不同,这次对方是预判了少女对这突发情况的闪躲方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少女自己钻到了对方的射线轴当中一样。
少女的动作随之失去力道,从天空中坠落了下来,“咚”地一声砸在地面上,掀起了些许烟尘后便一动不动了。
“哈,果然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手掌心呢……不过就算做好了疏散,就这样炸掉一栋楼也太过分了吧……”不多时,远处传来了轻松的谈笑声,设置炸弹的“芙兰达”,进行偷袭的“娟旗”,发射光束的“麦野”,一直以来追杀着少女的这三人从少女逃来的方向慢慢地走了过来。
“似乎一不小心干掉了……嘛,研究所那边说的是最好要活体,也就是说尸体也可以派上用场吧?那就不用在意……了……”应该是认为少女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动能力吧,她们毫无戒心地走近了。但就在这时,少女散落的长发突然动了起来。
并不是被风吹动这样软弱的动作,而是更加有力,更加迅捷,宛若斗士挥舞的臂膀一样。每束发梢都伸出一截利刃,那并非之前用机关藏在发尖,而是直接由头发变成的利器。
从腹部突刺,然后向上切割,三柄自发束末端生出的利刃就这样向三人袭击而去。若是这一下打实了的话会就这样夺去三人的生命也说不定。不过其中的娟旗浑身似乎都裹着无形的铠甲,打向她的攻击在近在咫尺的距离被挡了下来,她甚至还有帮芙兰达挡下攻击的余裕。另一边麦野也展开了一片青白色的光幕,与之相触的刃发直接就被焚成了灰烬。
但与此同时,少女的第二击紧随而来,长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增加到原来的两倍以上的金发绕到三人的后面,从视野的死角对后背进行了突刺。打向娟旗的攻击仍然被挡下,面对其他两人的攻击则取到了预想的效果,“噗”地一声刺了进去。
“啊啊啊啊……娟旗!”麦野疯狂地喊叫着,青白色的光球在她身旁浮现。与此同时娟旗抓起少女来不及收回的刃发,发挥出与纤细外表不相符的怪力用力一扯,少女本欲躲闪的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向她的方向飞了过去。
“咻咻!”青白色的光球齐射,这一次少女已经是避无可避,就算在空中割断了被抓住的长发又展开了翅膀,浑身上下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腹部也被划开了一道可以看到她背后景象的通透伤口。
换做一般人,或许已经因为剧痛和失血而休克了吧。但少女的超能力是肉体操作系当中特化了自我身体控制的“自体操作”。在发梢生出利刃或是展开翅膀自然不在话下,像这样完全无视重伤后的失血症状和休克症状也是可以做到的。借助身体之前被对方拉扯的动能,少女在空中展开翅膀,居然就这样勉强滑翔了一段距离之后落到了不远处的某个街道当中。
“可恶……追!”麦野下令。在肺部中不断折腾的剧痛已经快把她逼疯了,尽可能留下活口啊保留尸体啊这些任务要求已经被她扔到了脑后,这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把那个小混蛋挫骨扬灰。
另一边,少女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就算摆脱了追击,她的身体已经受到了重创这点也是事实。少女的能力虽然可以做到快速再生,再生需要的营养物质却无法无中生有。再加上在这几天里持续进行着连进食和休息的机会都不多的追击战,少女的体力也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再想修复伤势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可恶……身体已经……”视野一阵阵地发黑,只有拼尽全力才能从睡意中维持自我,疼痛和麻木感混杂着从被开了个洞的躯干当中传出,身体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东西了。受重伤原来是这种感触啊,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样的事情,少女仍没有停下。之前移动用的翅膀状变身已经无法维持,而且在这种情形下盲目升空只会沦为活靶子。因此她只是像这样,用自己的双腿一步步地往前移动着。然后,在精神也到达极限的时候,少女终于还是倒下了。
稳健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体态微胖的蛙脸中年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医院的制服,白大褂上粘着一个和他的面相十分相似的雨蛙贴纸。
“呀嘞呀嘞,这还真是乱来呢……居然把身体弄成了这样……”他摇着头,苦笑着叹气,那副表情简直就像是看到小孩在外面玩得浑身脏兮兮的父母一样。他俯身将少女抱起,走回了他背后的建筑当中。
那栋建筑的大门上方,有一个巨大的红色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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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少女眼中看到了一片纯白,稍微转动眼珠才在那片白色中找到了带有波浪形花纹的吸顶灯。稍微思考了片刻,少女在脑中找到了应该在这时说的话——
“不认识的天花板……”
“哦呀,你醒了啊。”陌生的男声就在身边响起,少女的全身立刻绷紧了。纤长的金丝也如美杜莎的蛇发一样狂乱地流动起来,末端幻化出钉锤尖刺刀刃等各种各样的武器,气势汹汹地环绕着那个出现在她床头的人。
面对这样的景象,那家伙却只是平静地开口:“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对救命恩人做这样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少女立刻毫不忌讳地拉开衣襟,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确认之前的伤口已经得到妥善的处理后,悬在空中的诸多武器便一一放了下来,冷硬的金属造物一抖,又一次变回了柔软的发丝。
“你的目的是什么”少女低着头,有点生硬地问道。
“医生拯救病人需要理由吗?”那个人皱眉,反问道。“而且,在说这些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Dar……小暗。”少女差点失言说出来自己的“代号”,不过终于还是成功地及时住了口,当然也有回答“问别人的名字前应该先说自己的名字”这一帅气回应,但不论如何少女也做不到对救命恩人说这种话,最后还是说了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严重灼伤、骨折、内脏破裂,啊,还有轻度的身体衰弱和睡眠不足。”那人从桌上拿起一本病历,对小暗露出了笑容,“你好像卷入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当中了呢。不过放心吧,医生是不会放弃他的病人的,我一定会治好你。”
“——我留在这里的话,会引来麻烦的。”小暗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
“你以为我是谁?”是错觉吗,总感觉医生的笑容变得豪烈了起来。“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有我担着。”
看着他的笑容,小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研究所里的研究员只把她当做实验动物看待,逃出研究所以后也一直被追杀着,像这样耀眼的笑容,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谢谢。”过了半晌,她才嗫嚅着嘴唇,蚊呐一样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