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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世家子弟出仕,一般都会出任文官,就是武官,也是去疆场上效力,家族自然会为其铺路,上升速度不是常人能比的。可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柳一舟,他留在杭州城里,与杭州衙门那些贪官污吏狼狈为奸,平时欺男霸女,鱼肉相邻。清剿天地会、白莲教时充当急先锋,为了钱财,罔顾道义廉耻,残害了不少无辜百姓。
父亲多次前往退亲,都被柳府拒绝。那一日,我和妹妹前往林隐寺进香,前来拜访的妹夫相伴护送。回家途中,被得信赶来的柳一舟拦住去路。那贼子污言秽语,定要撩开我和妹妹面纱。冲突中,被妹夫当胸一剑刺死。
回到家中,父亲当即派人护送妹妹妹夫离开杭州回云南,家中仅留他一人,其余人由叔叔护着去钱塘江附近老宅暂避。
我们才离开家不久,柳府就抬着柳一舟的棺材堵了韦府大门,后面跟着口称前来捉拿杀人凶手的杭州知府衙门派出的大批衙役。柳家人要求我殉葬偿命!
父亲打开大门,仗剑横立,看着跃跃欲试的柳府众人:“你们不怕死的尽管上前,正好有知府衙门的人作证,你们擅闯候府,自行送死!”
柳府人一时愣住不敢上前。现任柳家家主,也就是柳一舟的父亲愤怒上前:“你是候爷就可以滥杀无辜吗?我不就是不同意退亲吗?你为何找人残忍杀害我儿?我今天一定要为我儿讨个公道!”
韦通吃侯爷轻蔑一“嗤”:“你要为你儿子讨公道?杭州城里谁不知道你儿子烧杀掳抢,****陷害,无恶不为?你儿子害死过多少条人命,让多少人家破人亡,相信杭州知府衙门案头的喊冤上告信,如不及时销毁,恐怕可以淹没知府的宝座吧?
你们柳家也算杭州城里百年世家,养出这样的畜生,不按族规管教处置,反而助纣为虐!现在有侠义之士替你们家清理门户,你们柳家的列祖列宗都要感谢人家!”
柳家人一时口拙,只敢叫嚣“杀人偿命”什么的。声音噪杂不齐,气势已弱了不少。韦侯爷也不理他们,对着知府衙门掌管督捕之职的通判说:“钱通判不去找那行侠仗义的江湖大侠,怎么,这是准备搜查我通吃侯府了吗?怎么,这是欺我韦府朝中无人了吗?
只要钱通判有搜查令,你们倒是可以进去搜查,搜出来,自然是我侯府倒霉,没搜出我自然会列好清单,去苏州钱府和杭州知府衙门把这次你们进府搜查的损失赔给我!
正好我通吃侯府最近手头紧,正准备典卖家中收藏多年的古董字画,那都是价值千金的东西,别说我没事先招呼你噢!要知道冤枉陷害他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偏听偏信、不问青红皂白,为虎作伥的人也不能放过!”
钱通判听了还在回味,又听韦侯爷接着说:“对了,钱通判,我和你家老爷子也有点交情。听说你喜欢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作战勇猛,还常说大丈夫血战疆场,马革裹尸才是人生无憾!要不,我给福康安将军写封信,推荐推荐你去西藏平叛,或云南剿匪?你不用太感激我,说来你也算我世侄,给你帮个小忙我是很愿意的!”
钱通判听了脸都绿了,老爷子大把大把的花钱,把自己送上这个位置,可不是叫自己去送死的!要真是冤里冤枉因这事得最了通吃候,被送去前线当炮灰,那自己可真是猪脑子,对得起以精明著称的苏州钱家的名声吗?
咱苏州钱家之所以是苏州首富,不就是认真执行钱家祖训:无利不起早,有事人家挡吗?你说今天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不生个病,请个假,关键时候被知府逮住当替罪羊了呢?唉,以后出门一定得先看看黄历。还作战勇猛,不知道钱家子弟都是只会打算盘的吗?
通吃候这人完全承接了他父亲的人脉和理念:广交朋友,义字为先。却从不参与朝廷和江湖之事。反倒令朝廷和江湖上不少受过他父亲恩惠的人无私的帮助他们,到时,他们随便什么人给自己使个绊子,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说不定还连累苏州钱家一起完蛋!
不行,通吃候是个千万不能得罪的人!知府不出面,凭什么要自己出面啃这样的硬骨头?我有那么好的牙口吗?柳家孝敬的钱,大头可都被知府拿了!
钱通判赶紧下马,大步过来行礼:“侯爷您可误会下官了。下官只是奉知府大人命令行事!柳家主亲自去知府衙门报案,不巧给下官给赶上了。这是知府衙门搜查令,要不下官派两人随侯爷进府,他二人都深受知府大人信任,当然,下官自是相陪,绝不能冤枉侯爷!”
柳家主知道钱通判不敢得罪通吃候,要求同往。韦侯爷懒得理睬,只一句,你没资格,就带钱通判和那二人进去,将其他人关在门外。其实,那二人和钱通判一进门就知道人肯定早走了,看人家里就剩几个仆人了。钱通判陪着侯爷在院子中,不住赔礼,那二位走了个过场,得了仆人送上的红封出来了。
妹夫这是第一次来杭州,柳府的仆人并不认识他。父亲坚称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士救了自己的女儿免遭毒手。自己应该感激那位侠士,但据女儿和跟去的仆人所言,那侠士当时就离开了。自己都没有感激他,心里很过意不去。衙门的人走了。
但柳家人不肯离去,父亲也懒得管,只教紧闭大门,任何人不得外出!后来,柳家人叫嚷一阵后,留下棺材仍堵着韦府大门,派仆人看守,其余众人回去了。
谁料,当天晚上,柳府竟满门被灭!
江南发生灭门惨案,合府三百多口全被诛杀!府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连刚出生婴儿都没放过!便于收藏的金银首饰和银票、银两全被拿走。此等大案,至太平盛世后已多年罕见!地方官员不敢隐瞒,上报刑部。乾隆皇帝大怒!
刑部派出左侍郎,伙同江南总督、浙江布政司、按察使司联合办案。誓要查出凶手,严惩不贷!
乾隆帝限期一月破案。眼看限期越来越近,案件却没有什么进展。先是浙江按察使司上门拜访,接着浙江布政司、江南总督、刑部侍郎一一上门,父亲无奈只得也退避钱塘江老宅。
不料,一日,杭州知府、同知、通判率一众官员跪于钱塘江老宅大门。有的口呼救命,说自己十年寒窗苦读,若受此案牵连罢官,家中老母将会衣食不济;有的说韦侯爷在江湖一呼百应,只要他出门,帮助追查,此案定破!
有的干脆直呼此案令爱牵扯其中,韦侯爷不应该袖手旁观!何况此案凶手灭绝人性,天理难容,韦爵爷若是在世,以他的侠义心肠肯定会为民除害!
父亲这阵子憔悴得很快,他在搬到祖宅的前一天已经知道真相。他从得知消息就进了书房,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出来,头发已经全白了。天亮后他就离开杭州城回了祖宅。
这次杀戮天地会杭州分支参与了!他很不能理解,这怎么可能呢?天地会虽说已呈消亡之势,但如此令人发指、灭绝人性的行为是决不可能做的!他很想去查清楚,可那样,他势必得参与天地会事务,那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可不管这件事,想到三百多无辜的生命,他过不了自己良心这关!他不知何处何从,一夜白头!
外面的官员此起彼伏地叫嚷着,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父亲困坐书房,家中众人莫不愁眉苦脸,阴云笼罩在韦府祖宅上空。这次与往常不同,三百多条人命的灭门惨案,让杭州人人自危,大家都希望韦侯爷出面追查凶手!
夜深了,门外的官员没有离开,他们点燃了篝火,继续静坐示威!他们拒绝了韦府提供的饭菜和水,也不接受附近群众送来的干粮和水。
凌晨,父亲已很疲惫,人看上去苍白衰老,再也不见昔日的神采。我将手中参汤递给父亲:“爹爹,喝杯参茶提提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我这辈子对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在父亲的茶里放了足够父亲睡上一整天的迷药!从书房翻出这次灭门事件的资料,我看过后,用火烧了。我自幼过目不忘,令兄弟妹妹们很是羡慕,说他们还在背书,我就可以一个人玩了,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差别咋就这样大呢?不公平!
我白衣蒙面出了门,对杭州知府他们说:“我是韦侯爷嫡长女,你们口里的涉案人!不是想要破案吗?我假借父亲之名刚得了消息,看过后烧了!我父亲已被我下药,十日之内不会醒!跟着我走,我给你们消息!”
将他们引至钱塘江畔,望着滚滚东流的钱塘江潮,一路上彷徨紧张和害怕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平静。我心里想与江水作伴,我的尸体不知会飘往何处?我倒是宁愿被鱼虾吃掉,也好过尸身发胀,飘到江畔受人围观甚至践踏。
我停下了脚步,叫众人止步,独自走上江堤,很认真严肃地对他们说:‘这次参与灭门惨案的有白莲教三人:XXX、XXX、XXX,呼啸山庄两人:XXX、XXX,虎头帮五人:XXX、XXX、XXX、XXX、XXX。韦府自我祖父起,祖训不得参与朝廷与江湖争斗,严守为民本分,不得为江湖做对朝廷不利之事,也不得帮助朝廷做对江湖不利的事!
父亲得知柳家灭门之事,一夜白头!希望你们和众多武林江湖人士不要再将朝廷或江湖之事找上我们韦家,相信我们偏向任何一方都是另一方的损失!
我希望白莲教、呼啸山庄、虎头帮的人从大义出发,理解我的行为,毕竟这样的血腥杀戮是人人唾弃的灭绝人性的行为!而这样的人若继续隐藏在你们的门派中,只会造成更多的血腥杀戮,他们迟早会暴露出来,说不定会给你们的门派带来灭顶之灾!
我既给你们门派带来了危险,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以命相抵,希望你们不要再骚扰我的家人!’
说完,我就跳了钱塘江。当初为了取信那三大门派,我还特意选的人称阎王滩那段。没想到,真是天不绝我,竟被夫君所救。”韦夫人柔转多媚地看着云飞扬。
云飞扬暗自庆幸地紧紧抱着韦夫人:“夫人不说出天地会的人,恐怕朝廷也会查出来吧?”
“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不能将他们说出来我已经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我原本是担心说出他们,会给父亲带来麻烦才不说的。没想到父亲以为我真死了,从此郁郁寡欢,不过几年就去了。我真是不孝,应该想法偷偷给父亲送信的,”
“依依,不要难过了,你不也是担心与家中联系,被人发觉,给韦府和雪山派带来麻烦吗?父亲会体谅你的,你是个孝顺的好女儿!”
“对了,夫君,你有没发现这次大家齐聚天山北坡时,白莲教的人在偷偷卖一种叫福寿膏的东西?”
正以为没什么可听的了,准备打道回府的瑜儿猛地睁大眼,福寿膏永浩不少提过吗?是夷人偷运到大清,想祸害大清军民的东西!立即竖起耳朵继续留神听了起来。
“这我倒没注意,怎么啦?有问题吗?”
“这福寿膏可不是好东西!我听我父亲说过,这东西原本是用于消炎止痛的药,吃多了就会上瘾,变成害人性命的毒药,而且戒都戒不掉。这东西很容易传染,一个人吸了,旁边看的人有可能跟着吸,这样大家都整日只想着吸福寿膏,懒惰不事生产。
大清是禁止买卖福寿膏的!这肯定是广州那边商人为了谋取暴利,偷运进来的!福寿膏很贵,上瘾的人停下来受不了,就会铤而走险!你说,白莲教那些人干灭门惨案,与福寿膏应该没关系吧?”
“难说!这白莲教的人现在真的应该好好管管了。他们只管扩展壮大,什么人都收,良莠不齐,将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我明天会召集弟子说明这事,严厉禁止偷买偷卖、偷吸鸦片,一经发现,驱逐出雪山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