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了一早上的山林终于又回归平静,树上的蝉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时不时的叫上两声,在地下躲了半天的野兔也感觉不到头上土层的震动,小心翼翼的跳出洞口,红色的小眼睛看着已经完全不认识的环境,转了转脑袋,又重新钻进洞中。
不一会功夫,又见它跳了出来,站在洞口愣了一会,它跳一步看一会的跳向远方。
它跳到一个土包之上,站起来向远处眺望,它身下的土包突然动了一下,吓得这只野兔三步并作两步的急忙逃走。
一个不知道原本是什么生物的东西缓缓坐了起来,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的混合物,绿色的草汁混杂着山林中特殊的黑色泥土,把这个人严严的包裹起来,活像是一种叫做“叫花鸡”的名菜。
这人正是林毅,他和月神打斗了不知多久,从太阳刚刚升起时的丝丝凉意,一直到太阳高照的烈日炎炎,到最后又有了一丝的凉意,天空的颜色也变得有些暗淡。
两人一直在交手,累了就坐在地上,继续用语言互相谩骂,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两人又继续交手。
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到底挨了多少下,同时也不知道打出去多少次,甚至连林毅腹部的伤口都结痂、崩开、又结痂,而后有继续崩开。
两人始终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软话,都只是埋头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对方狠狠一击。
“月……月神……”
林毅沙哑着嗓子说着有气无力的话,他想要找到月神的位置,打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甚至眼睛都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呃……”
离着林毅不远处的一个草丛动了几下,一个和林毅同样狼狈的人做了起来,看他的身形就是明月堂的大当家月神。
而现在的他已经面部全非,左脸肿的老高,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点张不开嘴的感觉。
月神的神智都有一丝的不清晰,坐起来很久都没有说什么,同样也没有做什么,他说出的那个字,只是他心中无意识的发音。
两人对着坐在地上很久,慢慢的天色越发的暗淡,林毅抬头看起,树叶中露出的一些天空显露出丝丝红色,那是太阳的余晖,两人打了差不多整整一个白天。
“林毅,我们两个这么拼死拼活的有什么意义?”月神休息了很长的时间,现在精神上有了一些恢复,说话也能让人模糊的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些人在外面与人拼命,上面没有任何的嘉奖,但是等到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所努力的所有东西,甚至我们自己的命都要无条件的送给他们,这对我们太不公平了,我不甘心啊!”
月神在不断的自言自语,也不管林毅是否能听进去,他就是要把想说的话都说出去,就算面前的是一只兔子,他也会一只说到他不想说了为止。
“哪能有什么办法,说好听了,我们是他们的弟子,说不好听的,我们就是炮灰,一堆没有多少价值的炮灰,等到我们没有了价值,或者是他们发现了更有价值的炮灰的时候,就是我们这种人该死的时候了。”
林毅心中也很迷茫,凭借太虚青天的实力,既然能成就他自己,同样若是太虚青天想要毁掉自己,相信也不会耗费太大的力量,自己充其量就是一只较大的蚂蚁罢了,自己心中纵然有豪情壮志,但是势比人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认命么?”
月神肿的仅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中露出精光,仅仅盯着林毅的眼睛,企图从眼睛中看出什么。
“命……命是什么?呵呵!”
“我这辈子只信我自己一个,甚至有些时候,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你说我会安心做别人手中的棋子么?”林毅苦笑着说,但是他现在却没得选,骑虎难下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想不想不做棋子,甚至是做下棋的人?”月神有些激动的说道。
“说说你吧!反正在这也没有事情做,动又动不了。”林毅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确实,两人现在已经不知道距离明月堂多远了,别说是林毅不认识,就算是在这生活了五六年的地头蛇,月神都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了,要想让自家的兄弟找到自己那棵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突然那只饿了半天的野兔远远的跳了回来,跳几步就会低头闻一闻地上的味道,凭借着灵敏的鼻子还真让它找到自己离去的路,经过林毅身边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看这个‘东西’,它可没记得自己半天前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这有这么个大东西。
野兔红色的眼睛肿透露着迷茫,但是这就是它生命中最后一个眼神了,因为林毅的手已经死死的抓住野兔的脖子,手指一扭,正好扭断它的脖子。
林毅把野兔拎到自己面前,伸手把野兔喉咙上的兔毛简单的拔了两把,露出白嫩的皮肤,他张开已经干涸了许久的嘴,一口咬开了野兔的脖子。
温热的血液混杂着兔毛不断的被林毅灌进肚子里,咕咚咕咚的吞下两口兔血,这可馋坏了在一旁干瞪眼的月神。他也下意识的吞了两口口水,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水分,就像是一口干涸了许久的枯井一般。
“这是我的报酬,你可以继续说下去了。”林毅把手中的兔子扔向月神,他在尝试着自己站起来。
喝了几口兔血的林毅连声音都变得有了一丝生气,底气也充足了一点,但是还不足以补充他的消耗,经过了兔血的胃也重新焕发的动力,让林毅觉得更加的饿。
月神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死兔子向着自己飞过来,但是林毅的准头可是差了不少,落在月神身体右侧两步远的地方,现在别说是两步远,就是二十步远月神都认了,只要能喝一口温热的兔血,他现在可以给这只兔子一千倍的价格。
月神僵硬的身体缓慢的向地上倒去,然后双手向前伸去,两腿不住的蹬着地面,企图离目标更近一点。
经过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月神才面前能够到那只兔子的一条腿,用着两根手指艰难的把野兔拉倒自己的嘴前,叼着还在缓慢向外渗血的脖子,他满足的闭上了双眼,口中不断的吸着野兔身上仅剩的那一丝血液。
经过不断尝试的林毅已经能站起来,但是还是踉踉跄跄的站不稳,他捡起一根长得很难看的木棍,不算长但是加上胳膊的长度也能让他当拐杖拄着,甚至还有一手长的富余,可以让他勉强的一瘸一拐的走路。
“这里有兔子,说不定还会有狼,你不会想在这给狼当晚餐吧!”林毅走到月神身旁,用脚踢了踢还在享受的月神。
但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额头不住的冒冷汗,毕竟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现在还能站起来实在是个奇迹。
“这只兔子在城中不值五十铜钱,五百两银子,这只兔子给我。”月神喝了几口兔血,也恢复了不少的元气,说的话听起来也不是那么艰难。
“五百两银子?五百两黄金我都不卖,我只是想让你死在我的手中,而不是变成一滩狼粪,甚至是老鼠粪而已。”
林毅说完这话直接弯腰从月神的嘴里夺了出来,扛在肩上像是一个劣质的围巾一般,但是现在却没人取笑他。
武者的身体是经过大量的水磨工夫练成,恢复力照比修仙者一点不差,甚至还强过一线,就算月神的一身武学都是用修仙者的方法炼成的,但是却丝毫没有诟病,有了兔血的支撑,月神也能勉强站起来。
于是他也捡了一根木棒拄着,跟着林毅一瘸一拐的向远处走去。
常在山林中行走的人都知道,若是在山林中迷路了,最好的方法就是随便找个方向下山,直到走到山沟为一站。
然后顺着山沟向下走,就有很大的几率遇到小水流,跟着水流迟早能找到大河,到了大河就算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因为一般的村落都建立在河流的旁边,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得救,林毅现在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但是林毅和月神的运气似乎异常的不好,刚开始跟着的那个小水流走到一半却突然流进了一块裂开的岩石中间。
在他们找到另外一个小水流的时候,却发现走了许久都不见有其他的小水流加入进来,似乎这只小水流会流到世界的劲头一般。
“不行了,我得找个地方休息。”
走在后面的月神哀嚎一声,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他当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被人一刀捅进肚子,事后经过两年的时间才治好,但是那时的痛苦照比现在可是太幸运了。
无形的压力才最有压力。
“正好把这只兔子吃了,你有火么?”林毅一屁股坐在溪流边,不想再动弹一下,他也很是劳累,但是他却始终在咬牙坚持。
他一直在告诉自己,他不能先说‘不行’,就算是走到晕厥过去,一头摔死都不能先说这两个字。
“有火,我去找几根木头,你把兔子收拾一下。”月神可是耍了一个心眼,现在在他的周围就有不少枯树枝,比起收拾兔子,这件事可是很容易的。
“把刀给我,就是捅了我几刀的那个东西,我记得在你左手的袖子里面,我看到你偷偷捡起来的。”林毅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道。
他也怕月神鱼死网破的拿刀给自己来两下,以两人现在的状态,像这种凶器还是在自己手上安全。
“你……好好收拾兔子!”面色阴沉的月神松开紧紧攥住的拳头。
将一柄不足两尺长的小刀递到林毅手中,如果不是他现在没有干掉林毅的把握,他绝对不会将刀交到林毅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