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的西宁城依旧雄伟的耸立在邀月平原之上,就像数百年前它正式落成的那天一样,暖暖的阳光洒在街道上,透露出一种宁静和一种温馨。
但是,若是没有从某个饭馆传出来的鸡飞狗跳的声音,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早晨了。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孩子跌跌撞撞地从窗子里冲了出来,手中死死抓着一只烧鸡,还不忘忙里偷闲的咬上两口。
“小兔崽子,以后你要是再敢来,老子就打断你的狗腿!”
跟在其后的是一个气急败坏的中年人,手中拎着一张椅子,从门口冲了出来,朝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狠狠的砸了过去。
空中的椅子漂亮的翻了几圈,重重的砸在地上。
那个孩子却像是一只脱缰的野马一般,一溜烟的钻进小巷。
却不想在拐弯处和一人撞个满怀,翻滚着摔倒在地上,手中的烧鸡也顺势飞了出去。
眼角的余光见到烧鸡掉落在身边,那个孩子二话不说急忙将手伸向不远处的烧鸡,伸出的手却正好被一只靴子死死的踩在地上。
深蓝色的靴子上绣着一处山巅,上有几只仙鹤飞舞,下有云山雾海,透露出一种超脱于世俗外的意境。
“那里来的乞丐,看模样,倒也惹人生恨”那人轻轻叹了一句,脚下的力气明显小了不少。
他收回脚下的力气,却不代表那个孩子也将刚刚的事情忘记。
孩子不等将手从靴子下完全抽出来,另一手握拳,狠狠的砸在那人膝盖之上,将其逼退,他得理不饶人,顺势又握紧双拳冲上前去。
但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和同年纪的相争或许还占些优势,但与成人动手,却又天生就差了一截。
这孩子很快就败下阵来,被那只很华丽的靴子踩在背上。
“看你年纪不大,力气还不小,恰好又没有什么羁绊,带在身边正好做个苦力。”那人拉着孩童的手腕将其拉起,但是搭在脉搏之上的手指却不自然的点了几下。
“本来以为不过是个力气大点的孩子,没想到还能让我遇到如此良才。”那人心中暗道。
那人转身将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种世外高人的架子,口中说道:“你可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孩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出的话可是掷地有声,说完还将头一甩,双眼也顺势闭上,但眼角却又偷偷留了一条缝隙。
那人一愣,笑道:“你可知世上有仙?又是否知,仙亦可由人修炼而成?”
“你是仙人?”
孩子轻蔑的一笑,还不忘揉了揉身上疼痛的地方,蹲下身去将地上的烧鸡拿到手中。
“我虽不是仙,但是却可教你修仙之法,让你可以有争夺那冥冥之中的那一抹机缘的机会。”那人面孔严肃的说道。
“你离成仙还有多远?”孩子问道。
“成仙路百万里,现今我只踏出百余步,离最后一步还不知道要走多久。”那人感慨道。
“你这么差劲,怎么拉下老脸当我师傅,我都替你脸红。”孩童吃着手中的烧鸡,嘴里还不忘吱吱呜呜的反驳道。
“不是我命鹊自负,你若是不将全部心思放在修仙之上,就算是百年之后你都达不到我现在的水平。”那人将手放在孩子的肩膀上,狠狠的捏了下去。
“唉……别动,疼,疼,疼……”孩童急忙求饶道。
“今天我还有事,明天这个时候我来这里找你。”孩子拿着烧鸡,头也不回的跑向远方。
但是孩子眼中的那抹隐晦的仇恨,却丝毫不落的被命鹊看在眼中。
“这个孩童虽然是个修仙的良才,但是从面相上来看,却是个弑师弑父,断子绝孙之象,也不知我今日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命鹊皱眉轻声道。
孩子一溜烟跑到西宁城外的贫民区,进入一个倒了半间房的屋子里,一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另一个孩子裹着棉被躺在阳光下。
在西宁城如此炎热的夏天,如此做实在是让人生疑。
“叶子,快起来,我给你弄回来烧鸡了。”
“枫哥,你在老屠户家的饭馆没有被欺负吧!”躺在地上的孩童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事,也不看看我是谁,老屠户怎么可能伤到我。”他满不在乎的说道。
“枫哥,等我病好了,我们就去老屠户的饭馆里面闹个够。”躺在地上的叶子无力的笑笑。
“等不了那么久了,我今天晚上就去给他个教训,有人要带我去修成仙之法。”那个孩童满目希冀。
“那我们之前的打算就放弃了么?”叶子问道。
“不可能,那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班底,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夜半时分,一个瘦小的身影拎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石头,走向老屠户的饭馆。
老屠户本是屠户,在几年前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之后,才转作的饭馆生意,仗着满脸的煞气,这几年倒也将周围几家饭馆挤兑走了,老屠户在周围的名声虽说不是太好,但是却也不坏。
只不过明天一早林枫就要随命鹊离去,他心中记下的仇却也只能在今晚一起报了。
林枫攒足了力气,将手中那块人头大小的石块狠狠砸在饭馆门上,只听“哗啦”一声,木门应声而碎。
如此极大的声响,将在房中守夜的老屠户惊醒,他一个激灵,急忙拎着一根油光铮亮的齐眉棍跑了出来。
但是他却只见到一个向远方跑去的身影,一个转弯就钻进一个小巷之中。
在睡梦中被惊醒,不管是谁心情都不会好,老屠户当然也不例外,口中叫骂着,拎着木棍快速追去。
这时那位叫林枫的孩子却正好跑回街角的拐弯处,看到老屠户越跑越远,他赶紧从破损的房门中溜了进去。
来不及多想,他冲到帐台翻了起来,帐台处有两个抽屉,左边的那个里面没有东西,而另一个上面有个铜质的小锁头。
时间不等人,他也没时间细细研究,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抽屉底部踢开了一个大窟窿,从洞中“叮叮当当”的掉落出几枚铜板。
林枫急忙捡起几枚铜板,又伸出手在抽屉里摸了摸,手中赫然又多了一串铜钱,不等他再行摸索,从外面传来喘粗气的声响,还有木棒砸在地上的沉闷声。
“小兔崽子我就知道是你,今天不打断你两条腿,老子跟你姓。”
老屠户口中说着狠话,手上更没闲着,手中的棒子朝着林枫的脑袋用力的砸去。
林枫正想躬下身子,从老屠户的脚下钻过去,然后再趁机跑出去,却不想一声惨叫从头顶传来,睁眼一看,自己白天见过的那双靴子正出现在自己的眼中。
“小子,你现在就和我走吧!我要不是一直跟着你,你可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命鹊对着林枫调侃道。
“我还有个兄弟,我要他一起去!”林枫急忙说道。
“希望你的兄弟像你一样有用,不然……呵呵。”轻蔑的两声轻笑,但是林枫却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
两人出现在破房子中,哪位叫做叶子的少年还在盖着被,躺在地上睡着觉,但是看脸色,已经好了太多。
命鹊没有多说什么,一手拎起还在熟睡的叶子,命鹊手指在叶子脖颈的血管上跳动了几下,然后又在他身上胡乱捏了捏。
“一个废物而已,他活不过这个月了,不要再想着他了。”
林枫见得命鹊的样子,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
然后赶紧伸手去拿刚刚收获的铜板,无奈还是慢了一步,仅仅在地上留下几枚翻滚着的铜板。
命鹊一只手扔掉叶子,就像是随手扔掉垃圾一样,另一胳膊夹起林枫的身子,只几个起伏就消失在夜色中。
“命鹊,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今天的事情我也记住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出现在趴在地上的叶子脸上。
命鹊确实有真才实学,十几米高的城墙借助一条绳索,蹬踏了十余次就登上城墙,而且还能很平稳的落地。
命鹊带着林枫离开西宁城已不知多远,林枫只知道他已经赶了半个月的路,已经从平原进入深林中。
而在这半月之中,林枫却丝毫不提西宁城的事情,唯独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命鹊,就像是将命鹊当做再生父母一般。
在某一天的正午时分,命鹊领着林枫穿过一条悠长的峡谷,抬头望去只见山顶一座高大的殿堂,林枫心中知道他到了命鹊口中的“太玄门”
“这就是我们太玄门,前面的那三座山就是我们的三个分支。”命鹊对着林枫解释道。
命鹊领着林枫走向中间那座最高的山峰,林枫在众人的注目中显得很不自然,因为他见到了一些让他很是诧异的目光。
命鹊带着林枫走到大堂前,对着在上面正襟危坐的中年人不在意的说道:“宗主,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我做不成的事情,十年后他会替我去做。”
说过这话,命鹊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转身就向外走去。
“命鹊,你把我主峰一脉当做什么了,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太玄门宗主威严的喝道。
“这里……呵”命鹊停下脚步轻蔑的笑了笑。
命鹊的话音刚刚落下,林枫就见太玄门宗主以极快的速度冲将过来,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向命鹊的胸口。
命鹊倒也不是没有防备,用手一挡,身体顺势向后划去,顺带着抬起一脚横扫过去,但是连那个中年人的衣衫都没有碰到。
两人对了一招,双双站定,没有了继续下去的意思,命鹊甩了甩手,看样子是吃了些亏。
“我这个宗主虽然有点名不副实,但是,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还不够资格!”宗主不急不躁的说道,好似刚才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不是他一般。
命鹊来到主峰的事情早就传遍整座山脉,太玄宗三大分支不和的事情早就已经摆在台面上,如今命鹊光明正大的来到其他分支,显然不会是来喝酒的。
这时,一个瘦弱的中年人从殿外走了进来,命鹊见到来人,躬身道了一句“师傅”。
太玄门宗主脸色严峻的眯着眼,对着来人说道:“无尘,今日你来到我的地方,是等不及了么。”
“无心师兄此言差矣,我已经放下俗世,专心参悟天地大道,门中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命鹊去做,我今天来只是不想他被某些老不要脸的人欺负而已,别无它意。”
无尘哈哈一笑,显得异常的高兴,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