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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覆灭(1)【修改】

末世5年7月13日下午四点,向佳基地内城科技楼楼顶。

姜羽娇小的身影负手而立在和煦的微风中,眉头深深蹙起,一双棕色的眸子浮现沧桑之色。她知道末世来临后人类的命运多舛,不止要面对数百万的丧尸大军,还要应付恶略的天气,不单夏冬平凡更替,连昼夜温差大的都让人心惊。每一次危险的来临都是因为人类的麻痹大意,譬如现在湛蓝的天边,蛋黄慢慢滑落地平线,正是一天之中最凉爽的时刻,但是当黑暗来临的时候……

“小羽,对不起!”何宇轻声说道。他是顺着科技楼一层层找上来的,刚到楼顶就看到姜羽若有所思,一身被血迹浸透看不出底色的侧影,拳头不自觉得紧了紧。

这点微不足道的声音打破了向佳基地内城的寂静,也拉回了沉寂在回忆中的姜羽。

“今天这样的结果……该是我说对不起你。还是没有联系上陈向鹏吧!我知道了,谢谢你,肯一直留在我身边。你先下去吧!我再待会儿。”回神后掩饰好情绪,姜羽才侧头目光温柔的看向何宇,嘴边扬着一抹浅笑,轻轻摇头说道。话落又再次把向佳基地的满城景象囊入眼中。

尽管姜羽语气平静却难掩眼中那一丝沧桑。何宇再次握紧拳头,几次深呼吸后尽量放柔语气说道,“这里没人!要是生气、愤怒、不满就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出来,即使是大哭一场也好。”

姜羽看着向佳基地内大片的黑色土地低头轻笑之后才说道,“哭?能让这里所有活着的人摆脱面临的困境?还是能让这片土地恢复本来的颜色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何宇何尝不知道这片土地是日复一日由鲜血不停浸泡而成的,短短十天就让它成了黑色,想要恢复原本的蓝色谈何容易?更何况姜羽在意的是那土地的颜色么?她在意的是那些以鲜血浸染这片大地而失去生命的人!

姜羽悲凉的语气让何宇哑口无言,只能发出沉重的叹息。良久的沉默后才缓缓说出一个看似理由的理由,“至少可以舒缓你的心情!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不多的话语同时也凝结着他对姜羽所有的关心。

“当我站在广场上鼓动大家死守基地那一刻起,这个赌局就已经开始。我自愿套上权利的枷锁承载十万人性命的重量,可惜幸运的天平没有向我倾斜。陈向鹏没有来,我输了这场赌局。同时也赔了十万人的性命。谁让我当初目的不纯,一切的结果都是我咎由自取。呵呵,舒缓心情?我想真正需要舒缓心情的是下面那些知道真相后活下来的人!”姜羽眼神空洞的目视前方,语调嘲讽的说道。

没有人知道在丧尸围城的第四天早上,姜羽就后悔没有在第一时间突围出去。那时七万人的低阶异能者已经死伤超过三分之二,而剩下可以说毫无战斗力的三万人中还有老人和孩子。如果说曾经的十万人突破还有一线生机,那时再突围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所能做的就是坚持的久一点,再久一点,等待陈向鹏的救援。

今天是基地被围困的第十天,那个她引以为傲的丈夫陈向鹏始终没有出现,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想到这儿姜羽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何宇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姜羽,看着此刻不堪一击的女人,让他燃起一股无名怒火,一把掰过姜羽的身体怒吼道,“小羽,你振作一点!你看你现在像什么?就像脆弱的玻璃娃娃,只要轻轻用力就会被戳碎,你不知道陈向鹏……”

然而,何宇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你不知道陈向鹏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值得你为他背负这里所有人的生命。你不知道他甚至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你不知道这样的你让我看了好心疼……”这些话还没出口就消散在微风中。何宇不自觉的咬牙厌弃自己,如果当初在姜羽做坚守基地这个决定前,将她悄悄带走,也许今天她就不用承受这份痛苦了吧?也许她也不会连仅剩的孩子都没保住。

此刻,何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对姜羽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心,已经超越了朋友之间的范畴。

“我不知道陈向鹏什么?”姜羽看着何宇眉头紧蹙隐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心的试探问道。

“你不知道……不知道……陈向鹏……他……”何宇拳头攥的死紧,磕磕巴巴的欲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关于这个女人的点滴。

十天前向佳基地广场中央,姜羽被数以万计的民众团团围住,她以一身白衣矗立于人群中激昂陈词,让情绪低落的民众群情涌动。带着王者之气睥睨众生,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下侃侃而谈,言语中不止鼓动人心,更分析形式运筹帷幄。从那一刻起姜羽不再是自末世以来一直躲在人身后,需要保护的那个小女人了,似乎一瞬间突然蜕变。这样的蜕变他说不出是好?还是坏?只觉得心疼。这个蠢女人站出来承担这份责任只是为了那个男人,为了那个丢下这个烂摊子一走了之的人。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异能等阶才二级的女人,在被丧尸围城的十天中,没有安逸的坐镇后方指挥,而是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异能用尽提着长刀劈砍丧尸。那一抹白色身影在尸群中翻飞犹如蝴蝶轻快起舞,绽放出耀眼的光华,美的不可方物。

现在想来这个女人早已破茧成蝶,姜羽所做的一切、经受的一切,基地中的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他们都为姜羽的成长、变化心疼,豪不夸张的说基地的超强凝聚力就是源自于这样耀眼的姜羽。只是这一切的开始乃至结束的时间太快,仅仅只给了她十天的时间,在人生的漫长岁月中犹如昙花一现。可以说一切来的太晚了吗?

“轰隆隆”的巨响,又一座围墙被推倒,转移了楼顶二人的视线。

“你不知道陈向鹏他的事情就不要乱想!陈向鹏不是那样的人。我……我先下去看看!”何宇回神后,违心的话冲口而出。没有犹豫的转身离开。

为何这种时候还能违心的说出维护陈向鹏的话?

那是何宇看到在他提起陈向鹏时,姜羽眸中闪动的光芒,陈向鹏此时就是姜羽所有的希望!在这种时候他不忍将这点仅存的希望彻底掐灭,本来欲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口是心非。

看着姜羽眼中又多了一丝的神采,何宇终究还是放弃了说出真相,转身离开的瞬间眼角的泪水却悄悄滚落。

她承受的伤痛已太多,有些事大抵还是不知道的好吧!特别是在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起码仍有希望就不会绝望。这样想着何宇的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

此时,姜羽依旧矗立在风中,发丝迎风飞舞。

刺目的光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却,剥落夺目外衣的硕大蛋黄,正娇羞的藏起一半身躯。霞光似少女脸庞羞涩的红晕从蛋黄周身晕染开,云朵感同身受似的披上殷红外衣,连带“回”字形的向佳基地也洒满嫣红。

要是在末世前,这似火的晚霞可算得上很美的画卷。

只是这般景致没给基地增多一丝美好,反而让向佳基地平添几分萧瑟之感。

不,更确切的说,是向佳基地内城高耸的城墙,将这一方天地划分成生机勃勃和死气沉沉的两个世界。

外城,虽火光纷飞一片狼藉却热闹非凡。视野可及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倒显出外城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内城,弥漫着没有尽头的寂静。在外城的映衬下,让本就冷清的钢筋混凝土的“森林”如空城,一片死气沉沉的萧条之景。

此刻,令内城高墙外一片“繁荣”的“人类”,正是蓝星最先“诞生”的新物种——丧尸。

它们没有生命,曾经也是人类的一员,现在却以活人为食。因“食物”的特殊性,让丧尸在“诞生”的最初就成功取代人类,霸占这个世界食物链顶端的位置。随着它们不断壮大,主宰这个世界也只是时间问题。它们算是末世来临,带给所有物种最大的惊喜。

动物、植物也接受了末世的馈赠,个头成倍的增长。包括蚂蚁这样不足厘米的身躯,都能变异到一掌之长。

而末世给人类施舍的异能者,却是以成倍增长的丧尸做为代价的。此时的人类,不但承受着来自丧尸的威胁,还要抵抗动物、植物的骚扰和侵袭。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类主宰们,一夜之间沦落至夹缝中求生存,只能卑微的活着。末世的来临,预示这个世界开启了血腥的新篇章。

似应了那句老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人类作为这个世界曾经的主宰,集结在各地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基地,团结起来对抗丧尸。向佳基地正是其中之一。

曾经可以容纳三万人的向佳基地内城,虽有坚固高耸的城墙,却不是区区三百来人的老人和孩子可以守住的。

所以,此时的内城以岌岌可危,仅剩的人都转移到了内城的科技楼内。

空气中血腥夹杂着腐烂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姜羽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基地,铺天盖地的丧尸大军,紧紧攥起拳头,那股力道让她的身体发出阵阵颤抖。也是这指尖传来的力道,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悲伤。

天就快黑了,丧尸又要进入活跃期,也是科技楼内所有人接受残酷命运的时刻。姜羽一向微翘的嘴角也抿成一条线。

十天了,曾经那样繁荣的基地,终究还是守不住了!她不由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眼眶微红没有犹豫的转头走下楼顶。

蛋黄的余晖将这个女人娇小的背影拉得好长,又分外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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