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治赌坊二楼一间优雅的包间内，有一人手捧暖茶，透过窗棂，已将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尽入眼底。
见中年男人进得屋内，他冷冷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中年男子低声应道：“卑职手下无能……将姓程的那小子放跑了……还请林大人治罪！”
林大人冷冷的轻哼了一声，又缓缓的说道：“罢了，罢了，你手下那几个酒囊饭袋不坏事已经是万幸了，还能指望他们做些甚好事？”
中年男子听罢，将头低的更低了，不知觉间，汗渍布满了额头。
“马掌柜，这几日上头可是催的紧啊，若是在限期之内查不出逆贼的下落，你我可都是要人头不保……”
“是……是……是……”
马掌柜连连点头，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小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强挤出几分笑脸，走到林大人身边，讨好的说道，“据卑职所查，那逆贼最有可能落脚的地方就是程家。卑职已经在程家安插了一个极其可靠的眼线，不几日定会有重大线索。”
“这眼线可靠？”
“回大人，这眼线绝对可靠，而且此人特别受程家大老爷的信任，已经做了程家的大管家了。有这样的人在程家做内应，何愁咱们的大事不成？”
“噢，你口中的这个人，莫非就是程家的刘管家？”
“那巧了，大人也知道这个刘管家？”
林大人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沉默了半晌，然后两眼盯着马掌柜道：“我只听说这个姓刘的以前是绿林中人，此人凶狠狡诈，反复无常。你将如此重任交给这样的人，你就不怕他最后不但帮不了咱们，还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大人，要说这姓刘的为人，卑职也是早有所闻。不过他有把柄在卑职手里，谅这小子也不敢闹腾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噢”林大人轻抚胡须，对马掌柜的这一句话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脸色轻缓了不少。
马掌柜心情稍稍放松下来，凑近到林大人的跟前，道：“这姓刘的和本地土匪萧天宝联系密切，就凭借这一条，咱们取他人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而且还可以利用这层关系，把一些不便出面的事情都交给这帮土匪去干……”
林大人听罢，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连连点头。
“嗯，如此甚好，若是这趟差事办的好，高官厚禄自然少不了你马掌柜的。”
马掌柜陪笑，道：“一切承蒙林大人栽培，不过眼下，卑职这里倒是遇到一些麻烦，还望大人能体察。”
“噢，但说无妨！”
林大人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长治城这边有一伙地痞结成的伙帮，人称义善堂。这帮人三天两头跑来我这里敲诈勒索。前几日夜晚这帮人又跑来闹事，与我手下人打了起来。结果一时不慎，我手下人将义善堂两个小毛贼打成重伤。如此便算是与这义善堂结下了梁子……”
“哼，一伙小小的地痞，也敢来老子的地盘闹事儿。这点小事儿有何烦忧，明日我与本地县令打声招呼，派人将这伙人全部下了大牢，这不就清净了。”
林大人淡淡的说道。
马掌柜又咧嘴陪笑，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在林大人身旁找了一处，慢慢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林大人有所不知，若是这帮地痞是寻常人家，卑职如何还敢烦劳大人出手。只是义善堂的贼首赵疤脸与本地太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故而这帮人才敢在此地欺行霸市，胡作非为。卑职只是怕这帮人会误了咱们的大事！”
林大人思忖了片刻，安慰着马掌柜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自有分寸，这等小贼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倒是程家那边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再打草惊蛇。”
李长生一行人，在荒野地躲了一阵，这才偷偷的溜回到土地庙。
平复了好一阵，三人这才缓过劲儿来。
周达指着程大宝，口中骂道：“你这蠢货，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敢跑去长治赌坊去开荤？这趟浑水你自个趟了也倒罢了，还差点把咱们兄弟拉下去！”
程大宝自知理亏，也不还嘴，顶着一个包子脸，满脸丧气的蹲在土地庙的角落，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地面，看样子是吓的不轻。
李长生接话道：“周达，这次暂且就饶了大宝吧。看他这个熊样，估摸着以后也不敢去长治赌坊嘚瑟了。不过眼下，这道坎还未过去，咱们还要想个完全之策才是。”
周达挠了挠脑袋不解的道：“大哥此话怎讲，咱们已经跑了出来，难道还怕他们再来找麻烦不成？哼，即便他们再来找咱们麻烦也是不怕，一无凭二无据，就算动起手来，凭着咱们这一票兄弟也不一定会吃亏。”
李长生皱了皱眉，摇摇头道：“这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一则大宝从来没有去过长治赌坊，二则就算他去了长治赌坊赌上两把，又怎么会借这么一大笔银子的高利贷？这其中必有蹊跷。”
说完，他走到程大宝的身旁，拍了拍程大宝的肩膀，道：“大宝，你给我们说说当日是怎么回事儿。”
程大宝长叹一声，捂住依然半肿的脸蛋，答道：“一大早的时候，我在门房那儿遇到了刘管家。想起大哥早先让咱们找一些体力强壮的狗崽子，我琢磨着刘管家是这方面的好手，于是就问他哪里有精壮的狗崽可以买。”
听闻程大宝这么一说，李长生的心猛然一沉。千思万想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万一刘管家知道有人背后也在训狗，这麻烦可就大了。不过好在，他的训狗计划还只是刚刚开始，即便刘管家知道有人在收集狗崽队，也不一定能想到这些狗崽队将是对付他的坚韧利器。他定了定心神继续程大宝说了下去。
“刘管家听说我要找狗崽，于是就说要带我去长治城转转。我们二人在城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狗崽。碰巧走到长治赌坊门口，刘管家遇到一个熟人说是有要事去办，我便与刘管家在长治赌坊门口分开。再然后就是打我的那个黑大个子从赌坊里出来，一定要拉我进去碰碰手气，我…我…没忍住…”
李长生一边听，一边暗自思忖：“这姓刘的刚好走到赌坊门口遇到熟人，又刚好和大宝分开就又碰到赌坊里的人出来拉客，天下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未等他细想，听周达说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自己手痒，若不是你自己把持不住，无论天王老子来拉你，你又怎么会进去赌？”
一句话说的程大宝又丧气的把脑袋耷拉了下来。
李长生见状，冲周达使了个眼色，道：“事已至此，再说那些过去的事儿，于事无补。我料到长治赌坊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我们这次侥幸逃脱，人家就会善罢甘休的。虽然大宝没有签字画押，但是毕竟一百五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我估摸着，这帮人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直接硬闯程家大院，但是在程家周边布置眼线还是很有可能的。因此，我们的人一旦要发现可疑的人在程家大院周围转悠，一定要给我盯紧了！再则，这几日就委屈大宝在大院内****风头，不要到处乱溜达了，以防不测。”
程大宝和周达边听边不住的点头。
“不过，大宝这满脸的伤，回去了该怎么交代？”周达冲李长生挤挤眼睛，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
程大宝抬头，抹了抹鼻子，撅嘴道：“这有何难，我就说是我出门腿脚不好，摔了一个大跟头，出门眼神不好，撞到树桩子上。总之不会再拖累你们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