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死穷鬼竟敢打人!”女人见自己人吃了亏,怒视李长生,如同钢管一般的手臂,指着李长生说道,“给我打!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王八蛋,老子不姓李!”
柱子和大川一左一右分两边夹了过来,逼向李长生。
李长生见势不妙,头脑也顿时异常清醒了不少。他一边后退,一边观察眼前的情况。女人和两个彪悍的汉子眼里满是怒火,如果落在他们手中,后果的惨烈程度是可以想象的。
跑?
李长生头脑中闪过这个字,但只是瞬间,便被他自己否定了。因为对面的三个人是排成一个半圆形朝他围过来的。他们三人往屋子中间一站,别说是他李长生,就算一只耗子也难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啊。
求饶?
这一招也被否定了。刚才他说了那么多好话,女人不但没有半丝的怜悯,相反还用了无数恶劣的词语将他大大的侮辱一番。现在,他咬伤了对方的人,人家能善罢甘休?
打!对,打!
既然对方不放过他,并且他并不是不占理,那就拼一拼,反正他现在也是无路可走,总不能让别人打的半死吧。
主意打定,李长生站稳身板,下意识的两只手在旁侧划拉了一下。他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抄到胸前一看,这个硬梆梆的东西是他平日用来锻炼的臂力棒。
“你们再敢向前走一步,咱们就鱼死网破!”
李长生挥舞着手中的臂力棒虚张声势。
只可惜这只臂力棒,从李长生买来,他还没正经的摸过几次。他甚至不熟悉这只臂力棒的操作方法。故而,这臂力棒也甚不给力。一不小心,臂力棒方向没有把握住,走偏了,不偏不倚正好敲在他的额头上,顿时硬生生的多了一个肉包出来,目眩眼花。
“哈哈……”
那个叫柱子的壮汉被李长生笨拙的行为,逗的大笑起来。待笑声落下,他指着李长生骂道,“你这蠢货,真是笨到你姥姥家了。老子真不知道你这样的货色活在世上有何用处,用棒子还能把自己伤到,倒还如死了痛快,也好为这个世界省几粒粮食。”
“哈哈,就是!”
大川和女人在一旁满脸讥笑的附和着。
要放在平时,李大生听着顶多也就是咬着牙根,在背后骂几声“王八羔子”,把本捞回来,心里平和了也就罢了。但今日不同,一个是这么多天受够了气,心里异常压抑。再一个,三人咄咄逼人,口中的言语更是字字如同匕首戳在李长生的心窝处。
“狗急上墙,人急上房!”
李长生急了!李长生爆发了!他大吼一声,竟然挥舞着手中的臂力棒朝着柱子就砸了过去。
柱子此刻笑的正欢,根本没想到李长生会主动扑过来,因此他完全没一点心理准备。李长生的这一棒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他的腰杆子上。
“哎哟……”
柱子的表情瞬间由讥笑变成异常痛苦。他捂住肚子,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打起滚来。
情况急转直下,引的旁侧的大川和女人也顿时变了脸色。两人挥舞着手臂,朝着李大生就奔了过来……
世界一片混沌!
“呃……疼……疼”
李长生感觉喉咙发干,浑身疼痛,特别是眼皮子如同千金重一般,想睁但怎么也睁不开。
隐约之中,李长生感觉到,有一只大手将自己的身体扶起,然后又一个硬硬的东西靠在自己的嘴角。
一股清凉的液体,缓缓由嘴唇,顺着喉管,直流而下。
“水!是水!”李长生的脑袋,在液体的刺激下,变的更清醒了。他贪婪的吞咽着,这世界上最廉价但也是最宝贵的液体。
“慢点……慢点……”
一个苍老但温暖的声音在李长生的耳边响起。
几大口凉水灌进肚皮,李长生终于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他顿了顿,缓缓的将眼皮睁开。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
“长生,长生,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
陌生老汉长吁一口气,满脸欢喜!
“你,你是?”
李长生虽然身体感觉僵硬,但是脑子却一直在飞速的旋转着。这里是哪里?面前的老汉又是谁?他明明记得,前一刻他用手中的臂力棒将柱子打伤,而后胖女人和另外一个壮汉向他扑了过来,再后来,他只感觉一阵巨疼就没了知觉。
“傻小子,你是不是被管家给揍傻了,怎么连黄大叔都不认识了!”
老汉胡须撅起老高,一脸不快。但他却没有一丝怪罪李长生的意思,而是转过身,从他身后的炕上,端过一个黑黝黝的陶瓷碗,递到李长生的面前。
“长生,饿了吧。来,把这几块面饼给吃了,补补身子,明天还要干活儿呢,没有力气怎么得行?”
借着屋里昏暗的灯光,李长生看清楚了,这碗所谓能补身子的面饼,卖相确实不怎么样。说穿了,其实就是一碗浑浊的汤水,上面漂着一层,黑黄相间的粘稠物。李长生虽然这些日子确实过的落魄,甚至连房租都付不起,但是他的口袋里买几碗泡面的钱还是有的。怎么也不至于拿这碗不知名的东西来果腹吧。
“谢谢大叔……我……我等会儿还是去买碗泡面吧……您的好意,我领了!”
李长生摇摇头,婉拒道。
“什么泡什么面?”老头一脸惊诧,转而愤愤的将这碗面饼收了回去,狠狠的放在炕上,他的胡须翘的更高了,“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不是被管家给打傻了哦。竟然还嫌弃老子给你费半天劲弄来的面饼,哼,不吃也罢,饿死你个小龟孙。黑面都吃不上,还想吃白面,做你娘的大头梦去吧。”
老汉边说,边挪动身子到炕边,然后轻轻一跃,下了炕,穿了鞋,走出门去。
被老汉骂的一愣愣的李长生,过了半晌这才缓过劲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除了炕和一些杂乱的家什外,最让他惊奇的是放在炕沿上的一盏油灯。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油灯!这不是在拍电视剧吧?”李长生在心头,轻轻嘀咕道。他刚嘀咕完,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的闪现,让他不由的又仔细的看了看周围。这不看则已,看罢之后一阵冷飕飕的寒气,将他包围起来。
联想到方才老者的装束,他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中掉了出来,“我,我该,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没待他细想,“咯吱”一声响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李长生抬眼细看,进来的人正是刚才的黄大叔。
黄大叔手中抱着一捆黄黄的玩意儿。李长生认识这些黄黄的东西,它们叫稻草。
“臭小子,你今天是犯癔症了,真的想糟蹋老子的面饼?”
黄老汉看来今天是和面饼较上劲了。
“黄大叔,咱们,咱们这是在哪里?”李长生脑中一片混乱。他刚才在黄老汉进屋的那一会儿工夫里,又将黄老汉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黄老汉的装束,和他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古装人物,装扮极其相像。此刻,他虽然已经意识到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已经发生,但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问黄老汉。毕竟没有人愿意从一个现代化的时代,跑到一个蛮荒的远古去。
黄老汉盯着李长生半晌,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子一转向另外一个房门走去。他打开房门,将手中的稻草狠狠扔了进去,然后返回到炕边,默默的将面饼收起,吹熄油灯,上炕,不再理会李长生。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躺在炕上的李长生如同一块热锅上的烙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个又一个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的闪现,又不断的沉了下去。到最后,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活在梦境一般。
“哎哟!”李长生用手指掐着自己的大腿,一股钻心的疼痛顿时传遍了全身,不由让他轻轻呻吟了一声。
“不是梦,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李长生肉疼,心更疼,他想起了刚才黄老汉的几句话,和他眼中看到的一切,还有空气中散发出来的浓浓的牛粪的味道,他明白他确实是被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年代,而且在这个年代里,给他的身份依然是一个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下人!
“穷鬼!下人!”这两个犀利的字眼不停的在李长生的耳边反复的回荡着,震的他脑袋嗡嗡着响。
“啊……”病痛和精神上的折磨,终于让李长生忍不住叫出声来。
“长生,长生,你怎么了?”
黄老汉显然也没有入睡。他忙坐起身子,点燃油灯,关切的问道。
面对黄老汉,李长生满腹的委屈却无法倾述。他明白,他现在无论说什么,黄老汉都只会当他神经错乱,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清醒的。但不管怎么说,从他醒来到现在,黄老汉给他的温暖还是让他内心里充满了感动。
“黄大叔,我,我……没什么……”
“唉,傻孩子,你刚来程财主家,一切都要小心才是。如今讨个营生哪有那么容易?别说你这初来乍到,就算我为程家卖了这么多年苦力,若是不顺了他们的意,还是一样要被责罚的。你今天打碎了一个茶杯,说起来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你竟然还敢和刘扒皮顶嘴,你说你……”
黄老汉顿了顿,长长叹了一声,一只干枯的手,抚了抚李长生的背,“长生啊,咱们穷苦人家就这贱命,以后啊,你要有眼力价儿。该忍的要忍,不该忍的也要忍,听见了不?”
黄老汉的话让一切尘埃落定。李长生终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与没有钱交房租相比,已经不是万般艰难,而是万分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