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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夕阳归

夕阳慢慢的藏尽山后,西山剑宗也渐渐归于平静,后山夕阳殿,师傅对膝下弟子教导方式特殊,弟子自由发展,能得道者自然由缘而定,师傅只做指导。门下弟子都进后山自由修行而去,所以,即便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如今过得怎样,做师傅的也是一概不知。此时的江小竹正围着石台打着转,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动手动脚,而一旁的书凌,干脆打坐修行起来,难免被江小竹转晕了头。

过了良久,书凌睁开眼时,就张大了嘴,吃惊的盯着在地上又叩又拜的江小竹,不知道他这是唱哪一出。江小竹认真的对着石台上的白骨叩拜,口中还念念有词:“前辈啊,不要责怪晚辈无礼啊,老头子说人死皆以入土而为安,晚辈这也是为你好,希望前辈能指条明路,晚辈感激不尽啊!”江小竹念完,忙又叩首一次,才站起身来。

书凌在后面看得真切,听得更真切,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反而把才起身的江小竹差点又吓得跪到地上。“我说,你不会是饿晕了头,这世上真有鬼魂,即便是有,就凭你这三拜九叩就能保你平安,真是如此,那还用得着修行,每日拜拜就好了!”

江小竹听听,觉得她说得也不无道理,但自己如此做,至少对前辈一些尊重,对书凌的取笑,倒是置若罔闻:“这有什么好笑的,这样做了又不会有何损失,反倒是心安得多!”

书凌也不做何回答,问起其他的事情来:“你在这里转了半天,可有什么发现,如若明天还不能出去,估计我们真的要和这枯骨作伴了!”

江小竹回头看着书凌的脸庞,笑道:“有美人相伴,同生共死又有何妨,死而无憾了!”

一提到此处,书凌就气不打一处来,怒目而视:“你放心好了,如若真要死在这里,死之前一定会先结果了你,黄泉路上,估计你得先行了!”说完还摸了摸手中的长剑。

江小竹一哆嗦,也不敢接着调侃这大小姐了,如若真要死了,说不定还真有会一剑先结果了自己,只能干笑的避开话题:“这里除了这个入口,再无其他出口,我转了好几圈,也不见任何可疑之处。看来只能回头去试试古树的树根,说不得能爬上去!”然后又指着石台上的白骨道:“这白骨暴敛在此,我们既然来了,就算此乃一大恶人,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还是收敛一下,也让它有个安身之所!你看如何!”

书凌默默的点了下头,却是大小姐做惯了,只在一边等着。江小竹走到石台前,伸手去收拾白骨,手指刚碰到白骨,就被几根石柱突然生出的禁锢之力禁锢在住,无法动弹。感觉到自己全身仅有的那一点灵气瞬间被吸空,然后全身的体力,甚至是灵魂都感觉要被吸走。江小竹心中绝望,石屋老人说过,做什么事情都得为活下去而努力,如今看这趋势,估计真得死在这几根石柱上了。江小竹汗水直流,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甚至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默默的闭上了双眼,闭上双眼安静的死去,这才是此时他最想做的事情。闭上双眼,石屋老人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慈祥的对江小竹说到:“孩子,记得一定要好好活着!”江小竹看着逐渐消失的笑脸,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师傅!”江小竹艰难的叫道,有那么一丝对生的渴望突然由心底升起,凭借着最后一点的希望努力睁开了双眼。看见面前的白骨,好似对着自己展开了笑容。江小竹努力的笑笑,突然一股热流从指尖传了过来,迅速传遍全身,然后直接涌向枯竭的灵海。江小竹顿时感觉所有失去的全都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了。

面前的白骨笑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这会是一张有血有肉的笑脸,笑着对江小竹道:“我受困于此已有百年,早已看破生死,不过对不住师傅老人家,老人家的心血所注剑诀,尽数传授予我,我却不能让它们传承下去,这乃我之罪过!今日你我有缘,我便传授予你,可惜你只是聚灵初期,灵海初成,受不住剑意锋芒,只能传你一式。这一式乃师傅最后自创,名为夕阳归!你记好了!西山剑宗的烈阳剑诀,追求的乃是杀伐果断,志在杀敌,而夕阳剑诀重在制敌,保护自己。两者在剑式上差别不是太大,而剑意却是天壤之别!这夕阳归取夕阳西下之意,夕阳西下,万物俱寂!这一式也是夕阳剑诀最后的逆袭,放弃了一切,愿天底下一切都不曾发生,一切都以此结束的意境。这一式没有后路,剑意尽,势已定,这其中的意境,只能自己慢慢体会,我言尽于此!”

突然一股悲伤的情意充斥江小竹的心中,两行清泪滑落脸上,一位强者就此消失于世间。体内那一股热流这时也不再安分了,在体内到处乱窜,由一股暖流,变成了一股剑意。剑意穿过江小竹的灵海,涌向心中,伴随一阵疼痛,一柄如山大剑出现在江小竹的脑海中。斜指天空,气势内敛,随后大剑徐徐落下,带着把所有红尘都斩断的决然,结束一切的决心,犹如希望中的绝望,又犹如绝望中最后那一点希望,如一轮夕阳,归于西山。江小竹沉迷其中,如痴如醉,这一剑,如此决然,又生出死于这一剑之下便是归宿,便是新生的感觉。

良久,江小竹才恢复知觉,发现汗水已经打湿了全身衣襟。“我说你是被鬼魂附体了么?一会笑一会哭的,怪吓人的!”

江小竹发现自己这时手指伸向白骨,并没有碰到白骨,身子也还没有跨过石柱。周围的火把摇曳着,有一种如梦初醒的错觉!“还是算了吧!既然老人家习惯了这样待着,就如他所愿吧!我们出去吧,这里没什么发现,去试试其他的路!”

书凌跟着江小竹向着洞口走去,回头看了看这石厅:“你说,这里要不要回去后,禀报给师傅,让他来瞧瞧这被困之人到底是谁!”

江小竹默默的走在前面,想起那一剑,恰好和夕阳剑诀的第一式一样,只是气势和剑意大不相同而已,老人最后所体现出来了意思,估计是不想被打扰,这也是为什么江小竹没有坚持去收敛白骨的缘由。想想后说道:“我看这事就此结束吧!我问过老人家了,他说不想被打扰!”

走在后面的书凌不满道:“骗鬼呢!”回头看看石厅,一阵哆嗦!

两人叽叽咋咋的走出石厅,背后的火把依旧摇曳着,石台上的白骨却瞬间粉碎,飘散在空气中,在摇曳中,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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