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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九天门主的孤独

袁臬不知道自己的变化,但那黑衣人在遥远不可知之地,却是微微一笑。此子果然

有救矣。若非如此,我门岂不是要彻底凋落?老天见悯啊!黑衣人对天长叹道。

那名黑衣人就是九天门的创立者,也是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能逾千年而道心无碍的世外高人。

自己被那几个老货称之为黑衣神客。他可不愿意这样称呼自己,他其实更喜欢最近凡间所流行的“闷骚”二字。所谓闷骚者也,必具超人之想象力、感受力、体验力,而且既具有文艺家的气质,也兼具理工男的理性。闷骚的男人,实在是世间最完美最迷人的存在了。

自称闷骚男的这位世外高人,袁臬的师尊,那几个少数高人所称之的黑衣神客,其实真正的名字叫九天一。千年之前,出生于蓬莱小岛莲花池畔的一所茅舍里。

他的童年平淡无奇,少年以及成年后的三两年里,也都平淡无奇。守着那几亩的莲花池跟着父母过日子呗。

但那又是怎样诗意而幸福的人生啊。

阳春三月间,大太阳暖洋洋的晒着,自己脱了鞋子,光着脚丫子,把裤腿儿直撸到大腿根儿。然后顺着池边就下了水。那水刚一进去,凉的有些刺激,可走上两趟,就觉出了爽意了。

在莲花池里走过来趟过去拔出杂草,给淤泥松土,抽空也顺手逮一条小鱼,然后看着小鱼费力吐泡泡的可怜样,再大慈大悲把它放了。

到了五六月份,那满池塘的莲花也就开了。红的粉的黄的绿的白的,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到了那时候,莲花池边就总是有人被那莲花的香气给吸引了来。天一自己却蹲在自家的茅屋门外,满脸的自豪和满眼的不屑一顾。“这可都是我家的!”天一嘹亮的嗓子就会喊起来。

到了夜间,趁着父母都睡了的时候,他会独自一个人跑出来。在漫天的星辉和月光下,他顺着梯子爬到自家的屋顶上,一个人悠闲自得地欣赏着莲花池里那五彩缤纷的莲花。微风匝起,香气扑鼻,在那些时刻,九天觉得人生最得意时也不过如此吧。

撑一支长蒿,向青色更青处漫溯。这真不是梦,这是九天一实实在在的生活。莲子成熟的季节,他经常会坐着自己扎的竹筏,在莲花池里逗着圈子采莲蓬。大约不到一个晌午的功夫,那竹筏上的竹筐里就堆满了莲蓬。

然后就是从莲蓬里面取出莲子,剥壳剥皮然后晒干莲子,取出莲芯,然后分别叫卖。做这些事情,虽然有些辛苦,但九天一却也并没有任何抱怨。因为这就是像穿衣吃饭一样,是人一声下来就必须要做的吧。

到了十月份以后,就要下池子里挖莲藕。天一小的时候,父母不让他下去。当他大了以后,他不让父母下去。

虽然很冷,很累。但只有那莲藕才是一年最好也是最后的收成。不但要挖,还要仔细挖,不能挖断,不能破皮,也不能遗漏。九天一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方圆几十里,就没有能比他挖的再好的小伙子了!

除了干活,九天一也读书也识字,也弹琴也画画。当然也会逮兔子打鸟雀,摔跟头掰腕子。不论怎么说吧,他九天一都算是一规规矩矩可也并不老实巴交的好小子。

要按正常的路数走,接下来就是娶妻生子,世世代代采莲子挖莲藕了。九天一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谁会想到一个白胡子老道,拂尘一扫,自己居然就成了莲花居士!

说自己本性通透,慧根已生,不能再蜗居于一个蓬莱小岛的莲花池畔,应该走出去,为天下苍生积德造福。

也怪自己当时糊涂啊,听信什么蓬莱小岛历来都是各仙家寻找传承之地,能被神仙选上,实在是无上的荣光和福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千万千万不要拒绝等等一套一套的说辞。连自己的父母也认为自己能被选上,实在是一件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而自己又对神仙居士的生活没有一点儿的了解,看到别人那么热切的反应,也就想当然的认为是极好极好了。

谁知道啊,这一当就当了千年。从居士升为仙人,现在又被称之为什么“黑衣神客”!

现在好了,再也没有人叫他九天一了。曾经,他回到自己的蓬莱小岛。但那里的居民都跪下来称他为莲花大仙。他变着法儿想让自己的玩伴儿叫自己一声“九天一”,但没有一个人上套。

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是一口一个“莲花大仙”的叫着。虽然父母眼里都含着些泪,虽然他眼里也含着些泪。

“九天一,九天一,我的名字是九天一。……”黑衣神客看着人世间的烟火,无可奈何的自言自语道。

九天门主也即是黑衣神客,此时心情很是暗淡。他甚至有些想念那几个老货。

首先就是那个永远穿着草鞋的白胡子老道。不过,此老道非彼老道也。度自己入道的那个老家伙早就上天干别的营生去了。只给了自己了几本破书,传自己几招神通,让自己创立什么九天门,入世度人。他却躲到天上逍遥自在,自己有苦有难了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出来就出来一下子,完全没有作为老师的责任感和道义感。不提也罢。

这个老道倒是够交情。虽然是被上天封为空空道人。但并没有天上来的那些神仙的臭脾气、臭架子和故弄玄虚的劲头。

这个空空道人却是很有人情味儿。如果说自己是一个闷骚型的极品男的话,那空空老道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老顽童。俩人本师从同门,只是自己是从蓬莱小岛来的,那空空老道却是瑶池里土生土长的,身上的仙气自然是比自己浓郁了很多。这么说吧,用一种世俗的说法就是,那空空老道贵出名门,自己却只是平民而已。但空空老道似乎并不介意这个,俩人修仙悟道,倒也其乐融融。

只是后来,他被一本莫名其妙的古书给磨缠住了。据说是什么掌管情司的一干仙女集体下凡,而后将自己下凡所历用法力凝聚成一本古书,而这一干仙女之精魂也被锁之于书中,必得下界寻找到各自的宿主,才有可能让精魂得以解脱,也才有继续修仙的可能。

因为是关于“情”这种最玄妙又最无聊的事情,必得找一道心纯朗之人方可。

上天仙尊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在崖边摘花扑蝶的空空。

于是,空空小道踏着草鞋,从一俊朗小生变成一中年大叔,又变成一白胡子老道,兜里总是揣着那本古书。

而自己呢,又忙于创建九天门,忙于广收门徒,忙于传扬法理,忙于拯救苍生。有时候和那空空老道不期而遇,却又只能匆匆别过。

想到这里,自称闷骚男的九天门主,掐指一算。幺呵!那空空老道的徒儿和自己的徒儿还有一些好玩的故事发生呢!这下有好戏看了。闷骚男眼里闪过极坏的一丝笑意。空空啊空空,这次就看我这徒儿有没有本事将你那小娇徒儿收服喽!

九天门主又无聊又无赖的想到陌陌仙姑、风雷大神,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也不知道这俩老货在干啥呢。

如果陌陌仙姑听到自己也叫她“老货”,她肯定又杏眼瞪圆,拉开架子要打架了!

一想及此,九天门主黑衣神客的黑脸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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