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夙凉城坐在院中,纤手轻抬,袅袅茶香飘来,一袭月牙白雪纺纱,飘飘渺渺。仙人之姿,倾世难寻。帝封零摇头赞叹,若是这银色面具能卸下,该是极为完美的。这丫头,怎的这么犟,别人的美,恨不得让所有人看见,她的美非要藏着掖着。
“为什么不摘面具?”
帝封零终于是问了出来,心中憋着许久的问题快要得到答案了吗?
“摘了,我怕你们被我美呆了。”
夙凉城轻启红唇,清灵的声音很是好听,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自恋呢,帝封零撇撇嘴,没见过这样的人,自大自负。
“今天是七夕,宫中举办一年一度的皇宫灯节,还有南星北辰使者也要来。”
只要听帝封零提到皇宫,夙凉城就头疼,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从自己的母妃死掉,看透了皇宫冷暖,她就对皇宫有种莫名的排斥感。
“为什么两国使者还没有走?”
以往,两国使者最多住几天,让皇帝象征性地尽尽地主之谊,表表心意,就会离开,这都多久了,还没有走。
“说是东阳风景美妙,想多留一会。”
这两国使者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在东阳呆一天就会人心惶惶,在东阳出了事情,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四国鼎立的局面,没有把握,没有皇帝想要打破。
“七夕皇宫灯节的意义很不同吧。”
七夕,七夕,乞巧,乞巧,乞求美好姻缘,皇宫中除了帝封零,诸多皇子都没有纳妃子,也许他们有多房小妾,但是侧妃正妃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帝封零也只有一名正妃。
“届时官家子弟都会参加,无论是嫡是庶,可以在宫中定情。至于皇宫皇子们也是要纳妃的,所以皇帝皇后,妃子太后都会出动。”
帝封零拿过一杯夙凉城刚刚倒好的茶,无视她怒瞪的眼光,自顾自地说。他倒是不用担心,病王之名摆在那里,谁敢嫁?
“我也要去?”
“当然,你是皇室的人,自然要去。况且要是有人看上我了,你这个正妃还要出出主意。”
帝封零看出夙凉城的厌恶,眼底闪着丝丝戏谑,她不喜欢的事,他偏要她做。哼,谁让她下的毒,写的四个字那么令他不爽。
“哈,哈……”有人会看得上你?夙凉城干笑几声,在此不做评论。帝封零掉了一脑袋黑线,夙凉城你真是够了,果然是无声胜有声。
………………
皇宫灯节在晚上才开始真正摆筵席,幸而宫中人手众多,一天时间,足以装饰完毕。
夙凉城和帝封零到达的时间,不早也不晚,就像是掐着点来的。
举办灯节的皇宫格外美丽。东阳皇宫多用玉器和宝石,这些玉器和宝石没有黄金那般耀眼,但是这二者发出的光柔和温润,触手有淡淡暖意。
七夕节并没有在宫殿中举办,而是御花园中露天摆放着数百把雕花木椅,连起来的数百白玉长桌上镶嵌着五光十色的宝石,美轮美奂。满地红毯直铺到宫殿门口,红毯两边每隔三米就有一白玉雕纹宫柱,宫柱上七彩琉璃盏格外美妙,盏内千姿百态的炫目宫灯令人看得眼花缭乱,地上撒着紫白相间的花瓣,紫之淡雅,白之纯粹,组合起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美感。
要说这御花园的设计,那是绝妙的,当初御花园的原形是一片大河,因为初代皇帝才华高绝,硬是要在河中开辟御花园,所以这条河现在变成环绕着御花园的圆形河流,河流不宽,所以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小拱桥,白玉拱桥两边都会有宫灯,宫灯四盏,散发柔和白光。如此说来,晚上的东阳皇宫才最为美丽。正因为这圆形河流,所以御花园就像是中央小岛。
河流上飘着姿态各异的花灯,雪白的仙鹤花灯,双翅张开,仿若腾飞,高贵姿态显露无疑。青蛇之灯灵巧,极富灵气,眸中两簇火光更添了几分神采。龙凤呈祥之灯,龙之神威,凤之神资尽显无疑……最多的要数荷花灯,各色荷花在湖中旋转着,碰撞着又分离,中央的火苗微弱地闪着,顽强不灭。顿时整个御花园处于一片美妙花灯内,如同仙境。
此时的皇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发用玉冠冠起,简单而随意。皇上左手边的太后虽然已老,但是保养得当,满目威严。右手边的皇后一袭大红色衣衫,精致的妆容,眉间一朵牡丹花钿平添雍容,母仪天下的风姿。
两侧后宫妃嫔按照等级尊卑挨个排下,有妖艳,有清纯,有可爱,有雍容……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众臣子刚想下跪请安,就见皇帝摆了摆手,免了。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皇宫灯节,不必如此拘礼。”
帝逐一袭明黄色龙袍,威严之姿不减,随意的姿态,反倒平添几分和蔼。
紫玄冥仍然一身紫色衣衫,只是衣衫的花纹有些趋于东阳,入乡随俗做的不错。紫玄冥的一头墨发用紫色玉冠绾起,紫色玉冠上的一颗红宝石格外明亮。如雪肌肤用紫色衣袍衬托,再好不过。星眸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但是有四分淡泊,眉目温软,薄唇勾勒出上翘的弧度,可见他心情不错。
怒加即使在东阳也是一身兽皮衣衫,袒露着胳膊,小山包一样的肌肉堆积起来。浓眉大眼,厚厚的嘴唇,一身野气,十分粗俗,但是看起来给人十分安全的感觉,北辰的人豪爽,不会如其他国家一样弯弯肠子很多。
帝琉离仍然一身白袍,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他爱穿纯白色的衣袍,但是现在的袍子趋于月白色,白袍底和袖口用绿色绣线绣着成片的薄荷,一走起路来,薄荷如波浪前赴后继一般,格外好看。用薄荷做花纹,也是他一个人能想得出来,但是,和他凉薄的性子格外相配,若是别人,一定穿不出这种感觉。十分的淡泊比紫玄冥更像仙人,他的不食人间烟火,令人自惭形秽,不敢靠近。
太子确实阴沉不减,明黄色的太子服饰在他传来格外别扭,明明是那么鲜艳的颜色,好像根本就照不透他的阴沉。三皇子根本不成气候,一到场,就去东阳第一美人夏锦绣那里献殷勤,肥胖的身子穿着绫罗绸缎,衬得身上一圈圈的肉如同会动一样波浪起来。
只是奇怪的是,未嫁女子手上都持一盏花灯,男子却是人手有一柄放花灯的长木勺,看来是定情的两人共放一盏花灯。
夙凉城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上,不仅暗暗感叹若是自己没有嫁人该有多好玩。正恍惚间,一盏琉璃花灯出现在她面前,夙凉城抬头看去,帝封零脸色苍白,手中执琉璃花灯送到她手上。这盏琉璃花灯打造精美,花灯壁上画的是她,旋转着,是帝封零,再旋转,是银銮,最后是曳歌和默侍卫。夙凉城看着这好似生活写照的花灯,嘴角似染上了一抹笑意,眨眨眼睛再看,她却还是一脸清冷。
“喜欢么?”
帝封零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手中拿过一旁的火折子,点燃,顿时花灯华光四溢,本来只是单调的色泽,因为琉璃七彩,这盏花灯闪现七彩华光,格外漂亮。花灯旋转起来,人物好似活了一般,嬉闹起来,夙凉城眼睛一亮,纵使见过天下奇物,但没有一个像这个一样这般让她惊艳。
“送我的?”
夙凉城眸中点点笑意,妖冶的绿眸格外明媚,华光衬得面具也温和起来。原本觉得碍眼的面具好像和她的脸融为一体,散发出神圣的又妖娆的光芒。清冷的银色,精致的纹络都是那么和谐,美妙。
“当然,我敢送给别人么。”
帝封零轻轻笑道,虽然言语戏谑她霸道,但夙凉城心中滑过一道暖流,有什么“卡擦”了一声,夙凉城不愿去多想,不愿承认冰封的开裂。
帝琉离紧紧地捏住了袖子,袖中的独一无二袖珍走马灯藏得更深了。不会有人知道这盏灯的存在,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花了多大的代价才换得这盏奇灯。腹部隐隐作痛,有道深深的伤口本来不同,现在好似比刚受伤那会更痛。
有四道眸光射来,两道怨恨,两道沉重,夙凉城四下观望,女眷们巧笑连连,男子们饮酒对诗,没有什么不同。
“皇上,听说零王妃才情甚高,小女子不才,想挑战挑战。”
正当众人闲暇之际,夏锦绣冷冷一勾嘴角,她的高声请求,顿时令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她那里。谁不知夏锦绣又漂亮,才情又高,但是妖女也很不错,七尾神鱼之事,传遍家喻户晓。
“哦?夏家小女想比试些什么?”
皇帝也很感兴趣,东阳第一美女+才女和西月妖女+现在的零王妃,两人针尖对麦芒,肯定有戏看。
“七夕就比对对联。”
夏锦绣高傲地扬起头颅,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她心仪的帝琉离,为何目光频频看向夙凉城,她不甘,一个丑女而已,连真容也不敢露,哪能跟她比。
“城儿觉得如何?”
帝逐象征性地问问夙凉城,夙凉城是一定会答应的,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应战,是懦夫。
“臣妇可以答应,还请父皇允许一件事,无论谁想嫁给夫君,都必须和臣妇比试才情,武功,容貌,三者全胜才可。”
见夙凉城这般说,众人都觉得她太过自大,才情武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怎可能她一人称霸?容颜,她之容貌,一只掩藏在面具之后,谁人知晓。
“好!”
皇家之人果然够霸道,这般狂妄,让帝逐想起年轻时的少年狂气。
“皇上,臣女不才,只有一个愿望,无论输赢,只想一睹零王妃的容颜。”
夏锦绣嘴角轻扬,听说这夙凉城是难得一见的丑女,还敢跟人比容貌,哼。自己可是东阳第一美女,怕她不成?
“行。”
皇帝一方就答应下来,夙凉城冷冷的目光带着寒意直看向夏锦绣,夏锦绣被这目光一看,脑子都被吓得一片空白,但只想到她是怕出丑,又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众人也觉得很在情在理,这和亲的零王妃,还没有现过真容,众人心中好奇,只是终于有一个小辈提了出来,众人看向夏锦绣的目光更格外赞赏。
“你先来吧,本王妃怕自己出的题你一个都答不上来。”
夙凉城一样下巴,狂妄非常。众人或不屑,或疑惑,或轻嗤……只有帝封零和帝琉离敛下眉眼,心中低低地笑了出来,她真的有这狂妄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