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着手里白花花的馒头,随便找个无人的巷子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拿着一个馒头心不在焉的吃着,表情有点严肃,想着早上喂那个女娃吃馒头的情景嘴角不由得勾起,他突然觉得自己怪怪的,一向铁石心肠的他居然有点担心那个破庙里的女娃,他们才认识多久啊!也许是孤单太久了,突然有个软萌萌的生物在身边感觉还不错。
吃完一个馒头,抱着剩下的慢慢的走在巷子里,天色已经很晚了,惨白的月亮悄悄的挂上夜幕,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巷子里晃荡,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想女娃现在该饿了吧?她一个在庙里会不会遇到野兽?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没遇见就算了,遇见了怎么能看着不管?男孩似乎想通了一般,把馒头背在身后拼命的往破庙的方向跑去。
庙里的女娃一直在等男孩回来,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就那么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等到天黑,绷着小脸低头看了看咕咕叫的肚子,又看了看手里早上男孩递给她的果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吃。
忽然她趴在地上,像毛毛虫一样的蠕动着往前爬,她的动作很缓慢,一只手攥着果子,一只手放在地上配合着身体往前爬动。
这座破庙不算小,前面还有个院子,女娃额头上的伤已经不再往外流液体了,惨白着看不出严不严重。长长的黑发披散在两边,随着她的移动沾满灰尘。
女娃爬一小段就要停下来歇一歇,看看手里的果子,然后再往前爬,额头上渗出了汗,爬过门槛却从阶梯上滚落了下去,值得庆幸的是,阶梯不是很高,可是那一下也摔的不轻,她躺着地上很久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里的果子,三个果子压坏了两个,还有一个是好好的,她楞了一下,把那个好的挑出来,两个坏的慢慢的递到嘴边吃掉,上面还黏着泥土,那情景谁看了都感觉揪心。
等女娃解决完两个果子,抬头看了一下夜空,娇俏的脸上已经泥泞一片,汗水混合着灰尘泥土完全遮盖了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原本的颜色,脏兮兮的倒有几分乞丐的模样。
女娃没有就此停住,望着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庙门,回忆了一下男孩跑出去的画面,趴在地上向前爬动,只是这次更谨慎,她把拿果子的那只手背在身后,速度更慢的前进。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女娃终于爬到了门口,可是她并没有出去,趴在门槛上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那眼神雾蒙蒙的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她看了很久看到的只有黑漆漆的树林和偶尔在树上扑动着的小鸟,女娃失望的收回视线,慢慢的退回院子里,像男孩早上离开时端坐的模样乖乖的坐在地上,低着头端看着手里的果子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更深露重,秋天山里的夜晚比平原上要寒冷的多,湿气也更重,女娃坐在外面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嘴唇也冻的发紫,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哪里,所有的记忆都是从男孩打开棺盖开始的。
等男孩回到这里已经是深夜,尽管他一路小跑还是用了很长时间,远远的看见那座破庙,脚步却迟缓了下来,他没有停下来,犹豫且前进着。
等他走到庙门口,深吸一口气正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女娃披头散发的坐在那,视觉冲击性太强,他反射性的往后跑了几步,想到什么咒骂了一句,又跑了回去。
女孩听到声响,猛然抬起头来,看到是男孩回来了,突然笑了,那张脏兮兮的小脸第一次出现代表着情绪的表情,眼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她看着男孩慢慢靠近,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还发出她听不懂的声音,不知道为何那张脸明明还笑着,豆大的泪珠却突然砸了下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
“怎么出来的,不是让你别乱跑吗?”男孩声音呐呐的,听着非常别扭,他没敢对上女孩殷切望着他的眼神,因而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水雾,摸了摸她潮湿的衣服,明明知道她听不懂,还是不停的嘀咕:“衣服都湿了,还这么脏,我可就这一件衣服了,让你不听话往外跑。”
看着衣服上的刮痕,男孩猜到了她肯定是爬出来的,他扭头看了看进入破庙前面的台阶,突然低头沉默了。
女娃见男孩没有声音了,忽然把手里的那颗保存完好的果子递到男孩的嘴边,然后回忆了一下男孩教她张嘴的样子喉咙滚动了一下:“啊--”声音干涩却很清脆。
男孩惊讶的抬起头,突然有些感动,看着眼前女娃递来的果子,惊喜万分:“原来你能发出声音。”迎着月光突然又看到她睫毛上的眼泪,心里一揪,声音里带了一丝愧疚:“我--别哭,我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
孩子与孩子之间的感情往往很奇妙。
他伸手双手摩挲着她脏兮兮的小脸,擦干净后把她扶了起来,女娃的身高只到男孩腰部那里,大褂子太长搭落在地上,显得她更加娇小,男孩见她被扶着还颤颤巍巍的,索性把她抱了起来,她浑身冰凉,抱着怀里似乎还冒着寒意,跟他跑路跑的满头大汗热火朝天完全相反,心里小小愧疚了一下。
女娃忽然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点紧张,身体紧绷着,抬头看见自己是被男孩环抱着才放手下来,两个短小的胳膊乖乖的垂在身体的两则不知道怎么摆放好,小头颅僵直的抬着,男孩轻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把女娃的偷按在他肩膀上,再把她的小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还好他力气大,她刚好又很轻,还能抱得动她:“小娃娃你可真轻啊,以后我一定把你喂得壮壮的。”
一天的紧张等待饥饿让女娃疲惫极了,此刻到了男孩的怀里才安心松懈了下来,很快就米糊糊的睡着了,那颗果子还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攥着,男孩并没有吃。
男孩把她抱到屋里面她已经完全睡着了,把她放在自己的破棉被上,动作轻缓的脱了她潮湿的衣服,女娃的身体冰凉,男孩担忧的看了她一会,山里的夜漫长寒冷,要是生病就麻烦了,他思考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穿在女娃身上,抱着她一起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