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出门采野果并未走远,担心女娃在破庙里不安全,采完果子打完水就往回走,这次到没有优哉游哉的看风景,脚程比平时快了许多。
其实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救一个陌生的小娃娃,他自己温饱都是问题,哪有多余的食物去救济别人,他是被无戈城里一个老乞丐养大的,自从老乞丐死后,他的生存变得更加艰难,无戈城里的乞丐欺负他年幼,就算乞讨到食物也会被抢走,男孩在哪里没法生存,只能离开。
当他从别人口中听说人间仙境般的伯歌国时,他要离开的心就更加坚定了,花了大半年时间,一路乞讨来到伯歌国,这个国家是这块大陆上最富裕的地方,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是别人口中的伯歌,当他真正来到才知道,想象与现实的差距有多大。
男孩千辛万苦到伯歌国的主城—安莫城,很繁华,八街九陌,华灯璀璨,男孩以为解决温饱应该不是问题了,可是安莫城看上去有多富贵,骨子里就有多冷漠。
男孩不想承认自己渺小的不及一粒沙子,或生或死没人在意,来到安莫城的第二天,他就倒霉的被富家公子瞄上,戏耍侮辱完了还不够,把他当狗一样栓在马后面遛着,男孩不知道跑了多久,又被在地上拖着走了多久,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就被扔到离皇城很远的山崖下面了,浑身是伤,他命大熬了过来,幸运的发现了一座破庙,而且翻过这座山就有一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十天半月去一次,他也不至于被饿死,倒也因祸得福。
现在又多了一张嘴,他不好奇她的来历,本就活得浑浑噩噩,计较那些无聊的事又有什么意义,只要都能活着就好,有个相依为命的人倒也不错。
男孩就这么想着想着就到了破庙。
他刚走进屋里,女娃看到他眼里的光亮一闪而过,然后极快的低下头安安静静的,男孩见她一副呆呆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弯着腰把怀里鲜嫩的野果拿了几个出来,拉过女娃的小手,放在她手里,发现她的手是湿润的,他把她的头抬起来,入眼便是一条狭长的伤口往外渗着透明的类似于水的液体,伤口跟肤色差不多,被头发遮去大半,还有一半裸露在精致的小脸上!
男孩眉毛皱了起来,声音跟着紧绷:“伤口是怎么回事?我记得离开前没有啊?”话音刚落,男孩的脸色骤变,她伤口往外流的为什么不是红色的血,而是透明的跟水一样的液体?这个发现让他愣住了,难道她真不是人?在棺材里的一般都是尸体,诈尸?心里各种揣测让他自己有点害怕,荒山野岭,从天而降的棺材和棺材里的女婴,怎么想都觉得恐怖。
男孩甩开女娃的手,惊慌的后退着,避开女娃那双漆黑的眼睛的注视,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女娃不明所以,眼里尽是迷惘,见男孩跑远,慢慢的垂下头望着手里鲜红的果子,半晌动作缓慢的把手里的果子塞进怀里,娇小的身躯被套进宽大的衣服里,袖子卷起来松垮垮的耷拉着,塞进怀里的果子骨碌碌的滚了出来,捡起又往怀里放,还是滚了出来,她认真的重复了很多次,结局都一样,后来她放弃了,把果子攥在手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破庙门口,尽管面无表情,还是能从她迷茫的大眼睛里看出她在等那个跑出去的男孩。
男孩跑了很远,一直跑一直跑,他心里知道女娃不会追上来,还是拼命的跑,直到身疲力尽了才停下来,大字型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脑海里尽是那条白嫩细长的伤口,她看起来那么无害,几乎没有一点杀伤力,可是她又绝对不是正常人,想想她那渗着水的伤口,把自己的手放在嘴边咬破,鲜红的血立马涌了出来,聚成一滴然后啪的一声滴落在他那失神的脸上,他轻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人的血怎么可能会是透明的。”
在这个世界他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奇闻,他想活着已经这么困难了,不想招惹祸端。
阳光透过树木照射在他脸上,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只胳膊搭在脸上,脑海里女娃专注凝视着他的眼神一闪而过,他忽地坐起来,甩了甩脑袋,回头看来一眼破庙的方向,还是选择反方向渐行渐远。
天快黑的时候男孩才走到镇上,肚子早已咕咕直叫,他停在街道中央,看着人来人往依旧喧嚣不殆的街市,一股寂寥的情绪涌上心头,街上的人远远的看见他,都带着异样的眼光捂着鼻子像躲瘟疫一样,满脸嫌恶的绕着走。
男孩习惯一般的低着头走着,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这时候一群气势汹汹的家丁簇拥着一位华衣少年迎面走来,待他发现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死乞丐不在狗洞里呆着跑到大街上来污染环境,挡了我们少爷的路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几个家丁围了上来,捂着鼻口,不可一世的看着男孩,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条肮脏不堪的狗,男孩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脑子却在思考着怎么逃走,故意做出一副很害怕很卑谦的样子。
“呦,这不是那天偷馒头的小乞丐吗?怎么没打死你又敢出来晃悠了。”华服少爷一脸调笑的走了过来,胖乎乎的脸,珠圆玉润的身材一看就富态十足,他是这个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商家的小公子,平日没事就爱溜街串巷斗鸡闹狗,嚣张跋扈惯了,没人敢惹他,这人做事全看心情。
那天一位好心的大娘给了男孩几个馒头,他拿着馒头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在巷子里被他和他的家丁围上,一口咬定是他偷了馒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拳脚相向,好在一个狗洞救了他的小命,后来每次来这镇上他都挑夜晚,只有晚上这个小霸王才很少出门。
时运不济,这次好死不死又被撞上了。
男孩悄悄打量着周围,刚刚热闹的人群早就散了,空荡的就剩他们,知道躲不掉反而宽心了,抬起头,勾着嘴角,看着小少爷富态的脸嘲讽道:“你这个死肥猪也就人多欺负人少,动手吧,小爷要是哼哼一声就跟你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