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狂地收拾着东西,拿出自己的旅行箱,一应生活日常用品全部乱七八糟塞到了箱子里,我要离开这里。空间里四面八方都涌来的压迫感让我很害怕,世界之大,我竟然无所遁形,逃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还可以遇见那个恶魔。那个毁了我的爱情和生活的坏人。竟然连我想永不再见他这么一点微薄愿望都不能实现。
我听到了门铃声,却没有去管。收拾好了东西,我带着旅行箱和背包下楼。看见易阳开了门进来,身后跟着明远。
“子秦,你要干什么?”易阳过来抢我的旅行箱,我们两个就此拉锯式撕扯着。看我不肯松手,他发狠一下子扔了我的箱子,箱子里的衣服杂物散落了一地。
“子秦!”他发出猛兽一般的吼叫。
我被易阳狰狞阴沉的面孔吓到,一时无措,呆立在原地。易阳过来抱着我,安抚一般拍着我的背,我的眼泪已经在脸上淌成了河。他虽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他却知道我什么时候情绪崩溃,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人知道我隐藏起来的丝毫的情绪,那个人一定就是易阳。也只有他知道什么时候能把我从绝望的情景中拯救出来,可是他却不是我能依靠的人,这是一个多么可笑可怜可悲的现实。
明远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脸上是若隐若现的嘲弄!在他眼里我是这么矫揉造作,是一个祈求爱情的可怜虫,我如此闹剧的演绎只是为了做给易阳看,而我今天早上还告诉他,我听懂了他的话,要他等着。在他眼里我一定是个心机太重,手段用尽的女人。
而此刻我根本顾不了那许多,他的嘲笑对我根本不是伤害,要再见到那个人才是极度的恐惧和伤害。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过去,更害怕有人知道我和他不堪的事故。
我终于哭够了,“易阳,让我离开吧!我根本做不到!”
“子秦,过去早已经是过去了,如果你不能重新开始,我怎么放心你离开?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相信我!”易阳坚定的神情,满是关切的眼神,曾经一度我将这样解读为爱,可如今他是忘了吗,他早就不在,他早就离开了。
可是我还是感激他从不曾问过我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支撑着我即将倒塌的信念,和濒临崩溃的情绪。我知道没有了易阳我就彻底沉沦了,我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可是这最后一点温暖,我还是舍不得放弃。
“易阳,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的哭诉,让易阳抿了抿嘴,脸色更显阴沉,却没有开口回答。
我的脸色想必苍白得厉害,嘴唇因为哭太久已经乌青,易阳扶我坐下,明远递给我一杯热水,这个男人,不管怎么以为,还是善良的。
“子秦,我知道,我已经没有理由将你留下,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出去散心,但是不要不回来,这里还有你的事业,还有我,不管什么身份,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易阳蹲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眼神里的祈求那么真切,可是我却不再动容,是因为太多被辜负,如今的我身心残破,没有力气去爱了。罗谨天的出现,把那个血淋淋的过去带回了现实。我与易阳连幻想都没有了,眼前这张自己渴慕已久的脸,终究没有机会了。
休息够了,我起来收拾了被易阳扔掉的箱子,重新合上。拉着它麻木地朝门外走去。易阳没再阻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就这样我走出了那栋房子,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我更不知道的是易阳和明远在我身后说了什么?!
身后追来了明远,他提过我的旅行箱,放在车上,“我送送你吧,也算朋友一场,走了或许会想起你的!”
我听话地上了车,他肯定看出来我不知何去。
一路飞驰到了市里,明远没有问我去哪里,穿过市区,车还在行驶!
“停下!你要带我去哪里?”对于我的反应迟钝,明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以为你都不会问,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
车停在了一处庄园门口,明远下车提了我的行李就往里去了,根本没有管我在车上是下还是不下。我犹豫着也跟了进去。
“远依居所!”前台的女孩给了明远一个门卡,他拿着穿过大厅往后院走去。这一处庄园进门时一座六层的酒店,酒店后面傍山,是一片开阔的半山坡,山上人工景致别致,还建了有十几栋别墅。别墅后面就是郁郁翠翠的树木,山上有一条清浅的溪水下来,在别墅区内部专门修了水渠引流。这里算得上洞天福地了。可是我却没了欣赏的景致,只是紧跟着明远的脚步,不知道他要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明远插了门卡,在门口输了密码进去。我立于门口。
“进来呀,站在门口你是要做石狮子吗?”
明远的刻薄是不分时间的。我跟了进去,这里可能很久没有住人了,房间里一股捂了很久的味道。家具上一层薄薄的灰尘。明远将沙发掸了掸,让我坐下,他放下箱子,拿出来吸尘器开始打扫。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一天,我过得太过惊惧,这种恐慌是我心里无法散去的阴影!我从不曾去想过过去发生的事情,甚至有一点念头,就会被我人为地掐死在脑海里。以至于我失了平时的精明冷静,也从没想过前因后果。
昨天我在明远家里过夜,今天我还在,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明远与我,我时常想,这样的缘分,如果没有易阳,我是否会先爱上他!
嗡嗡声中,我的思绪飘散,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已经被打扫得纤尘不染。
“明远,你有洁癖吧?”我没来由地问了一句,明远一愣,放吸尘器的动作停了一下。
“终于肯说话了?我没有洁癖,不是怕你觉得脏嘛。”明远将清洁用具一应放回原处,“家里没有菜,我去前面的酒店要一点,你等着。”
一会功夫,明远拿回来挂面鸡蛋西红柿和青菜,“今天晚上就凑合一下吧!”
“我来做吧?”
“为什么?”明远可能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你会做饭吗?”
“下个面条还是会的,我一直在你面前坐享其成,觉得自己很厚颜无耻!”我确实对于明远总是在我潦倒时帮助我感到不好意思。
我在厨房里叮当哐嘡的声音,想必明远听着也心惊肉跳,我觑眼看他,他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厨房,发现我在看他时,他立马假装在看电视。我索性将厨房的门关了起来。害怕他更担心,也因为我实在太丢人,鸡蛋被我打在了地上,切个西红柿因为太滑差点切到手上。烧的油冒烟了都来不及把鸡蛋倒进去,结果鸡蛋有点焦,手忙脚乱倒进去西红柿溅起来的油烫到了自己的手。但不管怎么样,面条下进去以后煮熟了。
“吃饭了!”我喊明远,西红柿鸡蛋面还飘着几根绿菜,卖相还过得去。
“好!”明远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想必他担心我把厨房烧了,焦虑了一晚上,终于解放了。
我把面端出来,把厨房门合上,我不想让他看见里面的情景,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明远拿起来筷子吃了一口,“嗯,不错!”接着就一大口一大口吃了起来。我怀疑地挑了一根面放到嘴里,然后跑去厨房拿了盐出来,“觉得淡你就放点吧。”我一脸囧像。这个男人,明明没有放盐还说好吃,我幽怨地看着他。他却说:“第一次做,其他都放对了,就是没放盐,已经很好了!”我不知道他是在调侃我,还是在刻薄我,默不作声,放了点盐在碗里,吃着自己有生以来做的第一顿饭。
“谢谢,明远!”
“不用谢!你能开心就好!”
我很感激明远,却知道我回报不了他什么。若我的生活是一部武侠,此刻我应该说道,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可是我的心在易阳身上,身体上带着一个噩梦。我什么都许不了他,只能厚颜无耻受着他的照顾。而且即便我真的许了什么,与明远,他也是不屑的吧!话语刻薄而心思温柔的男人,感情里一般也是清高的吧,一如他的洁癖。
他每次都不追问,让我觉得很安心。
“明远,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吃了饭,他在洗碗,打扫我遗留的战场,我倚在门口,突然问道。
明远突然停了洗碗的手,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笑和温柔,晃得我心突然猛烈地跳动。然后他依旧继续洗碗。
“你这样的!”
“嗯?”
“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明远冲了一下手,站在我面前很坚定地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这样的!”
他的脸近在咫尺,我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响满了我整个身体。
“可是如果我不是真心的,哪一天我就离开了呢?”我疑惑地问他。
“好在我爱过,我是真心的,我的爱情,那怕短暂,我也是真心享受过了我的真爱,你是否真心,只是你的事,是你没有幸福感,不是我,相比而下,反倒是我更幸运一些!”我还来不及想他的话,他又看着我说道,“对易阳,你不是一直有这样的遗憾,才会如此舍不下,而耿耿于怀,想必如今的你恨透了当初的自己,不敢勇敢地开始那段爱情,那怕是短暂而浅薄的!”
明远为何总是心思灵透,能挖掘我心底埋藏了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