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百人呼呼隆隆地顺着山坡的小路向下走去。有人看到了小不点,一阵惊呼,大家便聚拢过来。
王玉坤向其中一位十六、七岁白面书生模样的小伙子问道:“师兄,大家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你是刚来的吧?”那人笑着反问道:“你看,下边不是一个校场吗?大家是到那里比武,每半月一次!”
“是吗?我们也可以去看吗?”小不点打量山脚下那片空旷平整的地面,其实是一处群峰环抱的兀立的台地。足有百丈方圆,南面有一个巨岩形成的高台。
“当然可以!”那人突然放慢了脚步,靠得更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说:“你也要在这里比的,你还没有看入门的宗规吧!这里是比武场,每一次比武,赢得所有人的那个人,就要离开这里,晋升一级,成为宗门正式的徒弟。失败者,继续呆在这里干苦力。被打死的,只能被扔到山里喂狗了!比武场上打死人白打死,不偿命的,唉!”
那人的话听得两人毛骨悚然,禁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大家岂不是连狗都不如了。
“有这种事,走,咱去看看!”小不点突然说道,
那人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小不点儿:“你那么小,像只小鸟,不要轻易开口,免得白白送了性命。规则是只要入宗门超过一个月,不管你应不应战,只要被选中,就必须应战,没有胜负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当心!”
“哦,谢谢师兄,师兄怎么称呼啊?”
“我姓李,叫李云生。不必客气,都是患难之人啊!”
说着话,一群人已经站到了校场外围,小不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很兴奋:“师兄,这些人都是哪来的?有七、八百人吧?”
李云生点了点头:“这是宗门东、南、西、北、中五峰的人,都和你我一样,是杂役。”
随着一声锣响,喧闹的广场顿时安静下来,石台上端坐着一位满面红光的老者,他的身旁,立有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正是南峰王天英。见中年人向他点了点头,便迈步走向台前,高声宣布:“比武开始!”
立刻便不断地有人上场,报过家门,相互致礼,便开始过招。很快来来往往地过去了十几人,互有胜负,也有伤重一点的被维持秩序的抬出场外。每个人的招式都花样翻新,让小不点和王玉坤看得眼花缭乱,十分过瘾,李云生在旁边充当了讲解员的角色。
小不点好奇地问:“不是一个宗吗?怎么每一个人的招式都不一样啊?”
李云生笑着说道:“你还没有看入门手册呢!看了以后就会知道,每个人都有一次到藏宝阁挑选秘籍和宝物的机会,然后便根据秘籍自行修炼,秘籍何止千万册,包罗万象,几乎囊括了天下各种绝学,各人的悟性又不同,修成的也就千差万别了!所以校场上也是个难得的观摩学习的好机会,大家都不会放弃的。”
正说着,一位中等个头、二十三、四岁的青年来到了广场中央,闭目,马步蹲裆,双手抱球,待双手缓缓拉开的时候,胸前出现了一个铜盆般大小的闪亮银球。围观的人一阵惊叹。
李云生一见,便立刻介绍说:“此人来了快一年了,姓马,叫马飞腾,是东峰的人,有半年没见他露面了,进境好快呀!能凝出银球,分明已经凝气一级之上了。”
广场上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马飞腾的身上。只见他缓缓地递出招式,白鹤亮翅、野马分鬃,悬空的银球随着他的手掌缓缓地开始移动,忽快忽慢,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吞吐自如。
小不点看得入迷,不知不觉间已经蹦到了李云生的肩头上,手脚也在不知不觉地模仿着。
马飞腾要挑战的,是一位刚刚淘汰了十几位对手的壮汉,拳脚刚劲凶猛,外家拳的功底不凡。他见马飞腾摆好架势,飞快地来到面前,二话不说上手便是一套连环招式,黑虎偷心、脑后砍瓜。
“此人上月差点出线,北峰的人,不知今天运气如何?”李云生介绍到。
马飞腾不慌不忙,舞动银球抵挡,那人的拳脚暴风雨般地落在银球上,银球仿佛是一团棉花,任你千般力道,俱化为无形,却又内蕴弹力,几招之间,便将来人崩得立足不稳、连翻着后空翻步步后退,转眼已是五六丈开外。银球如同道道银光,呼啸来去。场外彩声雷动。
就在马飞腾右掌奋力一吐,银球加速冲向对手的一霎那,小不点突然悟透了掌控银球的奥妙,伸出右掌,掌指一收,可不得了了!银球受其掌力吸引,突然拐头,向着李云生飞袭而来。
那个守擂者本来狼狈不堪,见机会难得,趁机跳出圈外,认输退场。
马飞腾仓促间没有看到李云生肩上的小不点,误以为李云生出手搅局,转身掌力一吐,失控的银球瞬间加速,竟然冒出彤彤火光,风声嚯嚯,眨眼逼近到李云生面前。
李云生猝不及防,顿感劲风飒飒难以抵御,正要躲闪。
小不点无意中摧动了银球,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又见银球加速袭来,慌张之间又掌心内力一吐,一股巨力涌出,银球立刻一顿,悬停空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场上所有人,大家只看到李云生周身未有一点动作,竟可以操控银球,显然其功力定在马飞腾之上,立刻一片喝彩。
马飞腾难以压制心中震惊,双掌一错,银球瞬间浓缩成鹅蛋大小,继续携风带火,更为凌厉地直冲而来,内劲的厉风已经吹动了李云生的须发。
周围的围观者慌忙后撤,免被伤及。
说时迟那时快,未等李云生反应过来,小不点双手一挥,仿佛音乐指挥一般,银球立刻转向擦着李云生的面颊划出一道弧线,向马飞腾回归而去。
马飞腾心中的震惊无以言表,心头撞鹿,他意识到李云生一定在让他,因为自始自终李云生纹丝未动,若是他舞动手脚岂不是更加厉害?惊骇之余未敢丝毫迟滞,运力一震便欲收了银球。
不料,小不点在这一瞬间突然忽发奇想,对这颗银球产生了兴趣,他要弄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念头一出,右掌心运力一缩,一股巨大的吸力通过银球传递到了马飞腾手上。
马飞腾顿时感到内力仿佛要汹涌而出,大吃一惊,慌忙飞跃而起,躲闪之余,屏息撤力,任由银球飞腾离去。双手抱拳示意,速速转身退出。唯恐待到对方震怒,万一痛下杀手,那自己或许便要万劫不复了,宗门比武的残酷马飞腾见得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银球以快得无法看清的速度,奔向李云生,钻入了小不点的掌心不见了。
七、八百人在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春雷般的掌声、喝彩声。
自始自终,李云生如同立地生根,一动未动,竟然便将马飞腾击败得毫无悬念,在场的人无不以为银球收入了李云生手中。
马腾飞的厉害大家都看在了眼里,李云生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击败,哪里还有人敢上场送死,校场上大家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万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厉害!他叫什么名字?”
“是啊,平日弟兄们常在一起开个玩笑啥的,没见这么厉害啊!”
“这叫真人不露相,那厉害的招数人家还先告诉你啊!”
小不点趁马飞腾收手之际,早已蹦回了王玉坤的肩头上,又有谁能够想得到是这个小不点在兴风作浪呢?便是李云生和王玉坤也丝毫没有往小不点身上想。
李云生还在云里雾里、莫名其妙时,高台上的王天英看了一眼老者,老者点了点头,王天英向前宣布李云生成功晋级,成为天鹰宗正式弟子。原来马飞腾跃起的身影阻挡住了老者和王天英的视线,他也未能看到真相。至于其他观战者,功力所限更不可能了。
看到老者和王天英带着李云生离去,大家也在嗡嗡的议论中慢慢散去,今天的比武太不可思议了。
小不点和王玉坤也回到了宿舍里。
由于抓到的银球不知怎么顺着手掌的劳宫穴钻了进去,小不点感到手掌发胀,便站在床上不停地甩动手臂,慢慢地手掌、手臂变得粗壮起来,疙疙瘩瘩的,好像有许多硬硬的虫子在里面缓缓地蠕动,很不舒服。
王玉坤则站在床下全神贯注地回味模仿着今天看到的许多招式,对小不点未加留意,折腾累了,一夜酣睡。
小不点本来是想抓来那颗银球玩玩,没成想它竟然钻进了自己体内,曾听爸爸讲过,莫非这就是那个内气?只可因势利导不可相抗?想到这里,小家伙端坐下来,有意引导着那些疙瘩向丹田运行,这一引导不打紧,那些个疙瘩仿佛一个个放气的气球,在胳膊里冲出一条条透明的通道,流向身体中央,沉入丹田,丹田也装不下,又充溢而出,流向全身。
小不点意识到无意中做了一件天大的事。虽然天赋异禀,但体内的经络却从来没有被完全打通过,体内也没有多余的真气,而这一刻,马飞腾凝练的银球是他十余年内气的累积,那是超越凝气一级的内功啊,完全超越了自己经络的容量。真气从丹田冲向全身的过程中,所有的经络均被打通,且处于过充盈的状态,熠熠生辉。
小不点喜上心头,端坐在那里,任由充沛的真气在体内不停地循环,越来越舒服,多余的真气慢慢地在丹田中凝析出来,形成一个闪亮的银点,全身的经络也银光闪闪,仿佛一棵火树银花。
小不点无意中获得了常人十几年的修炼成果,整整一夜,都一动未动,任真气随大、小周天自由流淌,感觉全身饱胀,充满力量。
窗外发亮,鸟儿啾啾的鸣叫宣告新一天的开始。
小不点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后用力屏气伸了个懒腰,就在这一刻,心头一震,身体比平时整整增大了一倍!他舒了一口气,身体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慢慢恢复了原来的大小!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