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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浣花红衣

CD浣花溪,因诗人杜甫而得享大名,千百年来,多为文人骚客所赞颂。昔人风流已去,只余追思,当今之世,浣花溪犹在武林中享有赫赫威名,却是因为此间住着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此人名叫尹正宵,西蜀人氏,师承一代拳宗五行老人,少年时练就一身精深武艺,其后数十年闯荡江湖间慷慨仁侠,义薄云天,威名赫赫。中年时更将一身所学去芜存菁,精炼修益,创出大势拳五式,虽未开宗立派,但声名之盛,不在天下九大门派之下,人送美名“锦江大侠”,乃是西南第一位英雄豪杰。

浣花溪水纤秀长曲,窈然深碧,上架石桥,形如拱月,溪侧茂林修竹,有楼阁亭台隐没其间。

沿着溪岸的小道上,一对丰神俊秀的少年男女并肩而行,男子俊秀洒逸,女子清妍婉丽,正是君暮雪与伊秋水。他二人自入CD便出南门,直向浣花溪方向行来。原来伊秋水在城中听得有人言谈近日便是大侠尹正宵之生辰,川黔豪杰多来贺寿,心下便起意要带君暮雪前来见识一番。再者峨眉与尹氏同在蜀地,虽无深交,但也颇有往来,前往恭贺,也是礼貌应有之举。

尹家庄园,便隐在这溪流宛转之间,寻常人难知所在,所幸伊秋水早先曾与拜会,所以尚识得路途。

将行三四里,草木繁盛,花开满地,一座偌大庄园矗立溪边,清幽别致,景色非常。此时行人渐多,或面目粗豪,或形容高古,或气质飘逸,一看即知非是常人。僧道丐俗,不一而足。在这群“异人”中,君暮雪和伊秋水这对少年璧人倒显得格外惹眼,非比寻常。

伊秋水虽然久历江湖,但也不识得这许多武林人物,只有几个形貌殊异的奇人略略听过,却并未见过。君暮雪倒是好奇的看向几名怪客,对方回眼看来,他报以善意一笑。

诸人见这一对少年男女英姿勃发,身佩古剑,仪容非凡,倒也无人敢予轻视。

这时已近尹家清微山庄门前,忽有纵马嘶鸣之声传来,蹄声如雷,扰乱这清幽之地。不多时,一匹夭矫健马奔腾而至,纵跃如飞,全身雪白,神骏之极。马上端坐着一名红衣如火娇艳无伦的少女,手中提着一根马鞭,嘴角微翘。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杏眼桃腮,美丽非常,肌肤在红衣映衬下更显得皎若白雪,蛮腰轻摆,便从马上一跃而下。她放眼望去,便看到如鹤立鸡群般的伊、君二人,神色先是一诧,既而一喜道:“伊姐姐,你也来了,小妹有失远迎,还乞见谅!”接着又正色抱拳一揖,对着四方豪杰道:“各位前辈前来,家父深感盛情,只是他老人家抱病已久,不能亲迎,还请恕罪,小女子在这里给各位大哥大叔赔个不是了!”

四周群雄中有人便道:“尹小姐太客气了,大伙儿都是深自仰慕尹大侠的为人,您这样多礼,我们可承受不起。”

原来这红衣少女正是尹正宵的独生爱女尹雪端,尹正宵近知天命之年方得了这一个女儿,平日里宠爱有加,更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尹雪端人也极是聪慧,年纪轻轻武功已深得尹正宵的真传,“浣花红衣”的美名在江湖上也颇有流传。尹正宵常自感慨尹雪端若非生为女身,他日必可将自己这一脉发扬光大!

尹雪端行礼之后便道:“各位前辈先请入庄歇息,庄内已备好酒菜,家父稍待便会出来谢客。”

众人寒喧前行,自有家丁前来引路。

伊秋水莲步轻移上前,拉住尹雪端纤纤素手,嫣然一笑道:“雪妹妹,许久不见,你可让人刮目相看呢!”

尹雪端抿嘴一笑:“姐姐过誉了,小妹可不敢当!”好奇的看向君暮雪,不由问道:“这位公子是?请恕小妹眼拙!”

伊秋水微微一笑道:“他是我师弟君暮雪。”

尹雪端奇道:“从未听闻朝露大师门下有位师兄啊?”

伊秋水道:“君师弟师门与本门大有渊源,却非本门门下。”

尹雪端目光一动,便对君暮雪一个万福道:“原来如此,君兄请恕小妹失礼了!”

君暮雪淡淡一笑还礼道:“尹小姐太客气了,冒昧前来搅扰,还请勿怪。”

尹雪端浅笑道:“家父平时,最爱少年俊杰,若见君兄这等人物,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便是拍了拍光洁如玉的额头,“你着我,光顾着说话了,伊姐姐,君兄,请随我入庄。”她着一名下人牵着白马,便拉着伊秋水在前引路。君暮雪摸了摸鼻子,便跟在二女身后。

清微山庄依溪水而建,五步一曲,十步一回,风景清幽,如同一处世外桃源,潜藏在这浣花溪边。亭台阁楼掩映在花木繁荫里,种种构建极具匠心,显非出自常人手笔。

走了约莫盏茶时间,便到了一处广阔场地,青石板铺就,坐北面南,广场上摆满了桌椅酒菜。此时入座者竟有数百人之多,显得格外喧闹。

最上座者是名面目慈蔼的锦衣红袍男子,清瞿俊朗,仪表非凡,只是脸上若有病容,不时咳嗽两声。和他同座的分别是一名衲衣百结的乞丐,颏下微须,目中精光四射;一名大黄僧袍的胖大和尚,肤色白净,一张圆滚滚的脸上常带笑容,如弥陀一般;一名背负双剑的中年道人,脸容古拙,气息冰寒。那大和尚却是名酒肉和尚,撕下一只鸡腿,油腻腻的啃着,一边嘴里道:“尹老儿,你那宝贝闺女也到了出阁的时候,你看我家那小秃驴怎么样?就是入赘也无妨的,反正那小兔崽子捡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姓什么!”

红袍中年男子尹正宵苦笑道:“三不戒师兄,令徒不是释门弟子吗,怎可娶妻?”

胖大僧人三不戒也是无奈道:“和尚三不戒,酒不戒,肉不戒,杀生不戒。谁知那兔崽子自号四不戒,竟连女色也不戒,非迫着老子给他娶媳妇儿!”

与座三人不由面面相觑,哭笑不得。中年乞丐一口酒喷出,笑道:“贼秃啊,这小贼秃倒是很有你当年的风范嘛,不过要娶尹兄的千金,哪有那么容易?”

尹正宵微微一笑道:“小女生性骄蛮,四不戒贤侄虽是当世英才,只怕她也心中不服,这些小儿女事就由他们去吧,咱们强行插手,反为不美。”

能得尹正宵亲自作陪,这僧、道、丐三人自非一般武林人士。胖大僧人三不戒出身少林达摩院,武功深得少林真传,却因耐不得清规戒律,又破出山门,做了少林弃徒。他一身武功精湛高深,通晓少林诸门绝技,破门出派之后却又弃少林绝学不用,自创慧定禅刀,大放异彩,不输少林正宗。中年乞丐绰号“游龙神丐”卓中天,乃江湖第一大帮丐帮上代大长老,如今虽已不任任何职司,但身份辈分之尊还在当代帮主之上。他看似中年,实则已年届七十,只因内功精深,所以相貌犹如不惑之龄。那道人道号无尘,出身武林中一极为隐秘的宗门,知者甚少,但其武功之高,隐隐还在三不戒和卓中天之上,只是生性怪僻,所以声名不显,但知其人者,无不敬畏有加。这三人虽都是独行客,但身份武功实不下于一派宗师,故以尹正宵的名望地位,也是亲自作陪,未有丝毫怠慢。

这时尹雪端正领着伊、君二人过来,路上有人招呼,她便微笑回礼,举止落落大方,丝毫不见一般女子的忸捏习性。到了尹正宵身前,尹雪端恭敬拜倒在地,脆生生道:“女儿恭祝父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尹正宵抚须微笑,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晕红,道:“好,好,快起来吧!”目光一转,看向她身后二人,不由疑道:“伊姑娘,令师可好,这位小友是?恕老夫眼拙!”

伊秋水素衣如雪,风华绝代,方入场中便令众人窃窃私语,只听她恭恭敬敬道:“家师安好,前辈松龄鹤寿,可喜可贺!”君暮雪亦是一揖道:“晚辈避尘谷门下君暮雪,拜见尹前辈,前辈大寿,来得冒昧,还请见谅!”

尹正宵心中一奇,不知这避尘谷主是何方神圣,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小友英姿风发,人中之龙,莅临寒舍,倒使蓬荜生辉,老夫亦感深幸,如不嫌弃,还请就座!”

君暮雪再次一揖,然后寻一空位入座,伊秋水也跟之一同入座。

三不戒目露奇光道:“方才那妮子是峨眉那丫头吧,果然根骨不凡,难怪有偌大声名,我家那小贼秃相比之却就稍有不如了!”

卓中天笑道:“老秃驴可算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萧先生目光何等敏锐,岂会看错得了人。小一辈中,风、燕二人且不论,就是这伊丫头你我也未必能轻易胜之。不过嘛,依我看来,朝露老尼的得意徒弟虽然了得,可是那个叫君暮雪的少年人却是更为深不可测!”

无尘道人却忽然道:“此子我无胜算。”

卓中天与三不戒心中一凛,在场四人,若论武功,自以尹正宵最为深不可测,但无尘道人也是技高一筹,二人自知与之相较不免相形见绌。此时他既自承对上君暮雪无有胜算,那他二人自就也绝非敌手了。

尹正宵一笑道:“不知何方高人教导出这等奇才,却是武林之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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